破城后的场景,她设想了许多次,没想到,先遭劫难的却是王庭。
“在哪!”
“道室……”
“道室!”一句道室,让谢怀薇倒吸一口凉气。
王庭死于道室,说明,后院之外,怕是已经失守。
“刘辰、秋月,我们杀出去!”
“是!”刘辰递过来一把朴刀,眼神里满是赴死。
一如五年前,他义无反顾跳下湍急的河水,只为救失足的她。
慌乱的家丁和丫鬟们,也镇定下来,仿佛波澜大海放了一根定海神针。
纷纷举起了操练用的兵器。
“四夫人呢?”
“在老爷的道室,也……”三夫人的哭声更甚了。
“哭什么哭!”
谢怀薇忍着泪,将所有悲愤化在了这一声怒吼里:“杀!”
院门大开。
家丁、丫鬟簇拥着谢怀薇冲了出去。
院外的劫掠,显得悄无声息。
与城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底是盗匪出身,灵秀叛军知道什么叫闷声发财。
刘辰挤在最前面,一刀砍翻了错愕中的兵勇。
空气中血腥和恶臭瞬间弥散,殷红冲入视线,胃里翻江倒海。
“杀!”
谢怀薇的声音提振着家丁和丫鬟们的勇气。
一时间,纷纷举起兵器。
“把老爷和四夫人的尸体带上!”
途径道室时,谢怀薇忍着没向里面望去。
她怕才铆足的劲头,骤然崩塌。
犹记得青庐里,她步摇霞帔、垂珠遮面,一点羞涩、半分期许,静等采撷。
新郎王庭迈着醉步,轻推木门。
按理说,该是春光乍泄、旖旎温柔。
但王庭不知从何处取来卦书,临门卜算:房事不宜。
甚至,还把青庐当成了炼丹室,连夜磨制五石散!
想来,叛军杀进太守府时,王庭还在道室里念经,与四夫人探讨鬼神。
或许,在屠刀挥下之时,他依然满腹疑惑:“灵秀同是修道之人,怎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空留二夫人、三夫人呼天抢地的喊着老爷。
悲伤和瘟疫一样,迅速弥漫,府内上下无不低头抹泪。
谢怀薇的目光,凝在了已被踩扁的道铃上:“不知你修了什么道。”
“那王庭真在道室念经?”
“回将军,下官潜入之时,确是如此。还有个妇人,被下官一并砍杀了。”
灵秀敲着脑袋,憋着笑。
实在想不透,王庭能在道室做什么,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在请鬼将仙兵?
这种事,同为修道的他都不信。
“诶?青州城还有些血性?”
顺着灵秀的目光,一支队伍向着城门杀来。
为首的,是个妇人。
谢怀薇的已经卷刃,缺口上挂着碎肉。
身后的家丁丫鬟越来越少,城门越来越近。
自始至终,没有人退缩。
大夫人尚且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有人,都见证了野性的大夫人。
每一次挥刀,夹杂着那肮脏不堪的问候,与平日的威严,判若两人,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渐渐的,一条悲壮铺就的血路,延伸到了紧闭的城门。
“何等奇女子!”
灵秀被谢怀薇的魄力所震撼,这份不输于男儿的气概,让他心生敬佩。
大门紧闭。
谢怀薇站在队首,盯着团团围住的灵秀叛军,目光清冷。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脸悲愤,抬着王庭的尸骸,嘤嘤啜泣。
恰晨曦洒过,映着她一脸决然。
临危不惧?
视死如归?
风姿飒爽的让人心疼。
刘辰穿过队伍,挡在谢怀薇的身前:“小姐,能与你一同赴死,无憾!”
一句小姐,拉开了她内心的柔软。
点点滴滴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如不是主仆有别,说一句青梅竹马,也属当然。
印象最深的,便是大婚当日,他守在门外,只因她怕黑。
“小……”刘辰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大夫人,有事唤一声,刘辰随时候着。”
“知道了。”
她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和支妙音六月飞雪一般,清冷。
“嘁!我更愿意喝茶清谈。”
谢怀薇满心悲壮,却故作云淡风轻。
在她眼里,清谈属实是个不错的活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有人点头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