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此刻,凌杉总会留意到她的哭声,出来寻她。
怕被残摩发现两人私交,后来,凌杉训了一只篓鸦,他们学着只有彼此能听懂的篓鸦叫声,相互传信问候,用以打发这枯燥阴暗的时光。
而后岁月匆匆,忧弥谷内活人也越来越少,残摩越来越老,再不像从前那般能时刻看住他们;再后来,凌杉离开,忧弥谷内,再不闻生涩的喑哑篓鸦声。
她摩挲着竹笛,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眼前突然降下一道暗影,将她神游的思绪猛地拉回。
延陵渺站在盛放的芙蓉树下,色若胭脂洇淡,瓣如少女初醉,蜷合轻绽,缱绻娇娆。树下人一袭月白云鹤纹宽袍,柔顺青丝覆于脑后,姿容瑰逸,仪态悠然,与烂漫的木芙蓉相映,若入画谪仙,城北徐公,诱得她灵符怦然,心旌摇曳。
“在想什么?那般入神。”
“没想什么。”
眼前景象太过耀眼,苏南烛心头蓦地一窒,急忙撇过头去。
“方才,凌杉同你讲了什么?”
“他问我,要不要与他一同回南唐,回杜陈堂去。”她抚了抚仍旧躁动的胸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
“你答应了?”
对方略微倾身,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眼尾却深深敛起,隐有戾气从中释出。
“没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气喘,苏南烛连忙否认,“我说过要赖在你身边的,绝不食言。”
延陵渺脸色稍霁,目光却定定落在她紧握的竹笛上。
“木湘他们呢?”苏南烛不动声色地将竹笛收至腰间,继而岔开话题。
“先回去了。”延陵渺收回视线,与她并肩同行,“想吃什么?过了明日,可没什么机会能下山了。”
“炙鸡烧鹅烤鸭煮鱼。”苏南烛咽了口唾沫,满怀期待。
“阿琪在余泽院日日给你做,还没吃够?”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苏南烛舔了舔嘴唇,“我好多年没吃过肉了,得好好补回来。”
“行。”对方莞尔一笑,大步流星往前去。
“你等等我。”身后少女小跑着追上,抓紧他宽大的袖口,许久不曾放开。
翌日,是鸿蒙会最后一日。
因慎行僧退出,今日便只剩星鸾宫的慕容昭与九凫宵客对决。
星鸾宫人最是花哨爱打扮,这不,慕容昭换了一身缃色织锦缎袍,其上绣有华丽的牡丹蝶凤,腰间坠满佩环香包,举手时叮铃作响,行路间步步生香。
反观九凫宵客,依旧是那件赤红大袖长袍,木质的绘彩面具被光影修饰得更加深刻,艳丽中带着几分诡异,令人莫名胆寒。
“昨日得见九凫公子的武功,当真是神秘莫测,想到今日能与你一争高低,本公子可是夙夜难眠呢。”
“怪里怪气的,好恶心。”
木湘趴在栏杆边上,听了他的话,嫌弃地打了个冷战。
“慕容公子客气。”
九凫宵客语气平淡,眸光被面具阻挡,叫人觉察不出情绪。
公孙宫主来到斗武台前,清了清嗓子,才道:“此番是鸿蒙大会的最后一场对决,望两位能竭尽全力,争取拔得头筹!”说罢,金袖鼓风而起,掌心蓄起内力,朝前一击,武鼓发出低沉急促的震颤声,场内气氛亦跟着激昂起来。
“请赐教。”
“请。”
九凫宵客率先有了动作,他亮出赤璋,腾空直朝慕容昭去。
对方勾唇一笑,玉扇既出,与之缠斗在一处。
双刀攻势实在迅猛,一记劈砍正面击出,被玉扇格挡,另一击反身便至。
灼息似熔岩奔涌,释放出骇人热浪。玉扇既不如赤璋锋利,也不似其坚韧纤长,对阵十余招,便逐渐落了下风。
“瞧这势头,九凫的胜算很大呀。”木湘激动地双眼发亮,禁不住啧啧称赞,“看那矫健的身姿!那利落的刀法!那浑厚逼人的内力!”
少见她这般肆无忌惮地夸人,苏南烛心中好笑:“总说情人眼里有西施,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与此同时,斗武台上情势愈加激烈。
赤璋的刀锋越过抵挡的玉扇,击向慕容昭左肩。
对方身轻如燕,竟提步跃起,欲侧身躲过一击,无奈,终不及九凫出刀的速度迅猛,殷红的刀尖划过锦袍,留下一道极深的刀痕。
两人咫尺交锋,出招过后,便双双退开。
慕容昭退步站定,看着被撕裂成两片的袖袍,恨恨嘁声。
奇怪的是,如此深的划痕,却未能伤及他皮肤。
看客正觉惊疑,九凫已再度出招,身法似疾箭,两刀交叉在前,朝对手劈砍而去。
衣袍被毁,慕容昭颇为恼怒,手中玉扇挥动,再度化作十数片剔透的玉刃,以各种刁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