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刮的什么风,竟把云渺师弟给吹来了。”
那身影扬起长袖,驱散层烟,笑吟吟上前。
风胥一身菘蓝菱纹宽袍,长发垂散于背后,眉目不及风休张扬,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你徒弟三不五时来我余泽院,我自当礼尚往来,来此处讨杯茶喝。”延陵渺拂开薄雾,径直走至殿中。
对方笑叹:“此处哪里比得上你院里的茶好。”
待看清延陵渺身后的苏南烛,风胥顿时眼前一亮,仔细上前端详起来。
“这位,想必就是苏姑娘了。”
“风胥叔伯好。”苏南烛局促地笑了笑,恭敬行礼。
“哎呀,苏姑娘客气。”风胥扶了扶她手臂,笑道:“上回迎元丹的调整建议,我可都仔细看了。那几味草药,当真是添加得恰到好处。我制丹数年,还未遇到过能与我交流切磋之人,苏姑娘真可算是我的知己!”
“叔伯过奖。”苏南烛鲜少被这般夸赞,脸皮厚如她,也禁不住忸怩起来。
延陵渺眉心一皱,冷哼道:“你年纪一大把,和小姑娘称什么知己。”
“忘年交,忘年交。”苏南烛出言圆场,同时扯了扯延陵渺的袖子。
“他向来话不绕人,我早习惯了。”风胥摆摆手,对他的无礼全然不恼,“宗门里除了风休,就没人受得了他。之所以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全因为……没人打得过他。”
苏南烛吃惊:“你也打不过?”
风胥轻轻嗯声,无奈摊手:“别看我们年龄上有些差距,在长明宗,他的身份可比我还高。”
延陵渺走至蒲团前坐下,淡淡开口:“师兄哪里话,你收徒多年,自比我受众弟子尊敬。”
苏南烛被延陵渺长期欺压,早盼着能找到对方的罩门,见两人关系甚笃,便凑到风胥身边,悄悄问:“那在这长明宗,谁能制得住他?”
“没有。”
风胥坐到延陵渺对面,小声调侃:“只有从前的无妄尊者可以,但尊者对他极其宠爱,导致他无法无天,便是如今的云末宗主也要看他脸色。”
“师兄这么说,倒真是折煞我了。”延陵渺也不拘礼,自顾自斟茶啜饮,“若是让宗主听见,今年的鸿蒙会主持怕也会落到你头上。”
一听到“鸿蒙会”,风胥尴尬地咳了咳,连忙转移话题:“你们今日来,所谓何事?”
“小事,却也是要事。”延陵渺放下茶盏,将苏南烛拉至身旁,“还请师兄替她诊脉。”
风胥看了看苏南烛煞白的小脸,不解道:“苏姑娘医术药理远在我之上,为何要我诊脉?”
“只言片语,很难解释清楚。”延陵渺毫无顾忌地抓过她手臂,放到面前的矮案上,“她体内有异,需风胥师兄探脉细观,才能明白。”
见他形容沉肃,风胥颔首,轻轻搭上苏南烛手腕,随后眉头一皱,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风胥师兄,有话尽可直言。”
“苏小友的脉象,当真奇怪得很。”风胥移开手指,沉声道,“脉象看似平稳,可血气运行急促,气息浮于表面,探不出其中玄机。”
“她同我一般,体质天生特殊。”延陵渺主动开口,替苏南烛掩饰。
风胥深信不疑,恍然道:“不曾想,竟是如此。”
“根据师兄方才所探,以她的体质,若要修习内功,有何阻滞?”
风胥摇摇头:“没有。”
延陵渺蹙眉,疑惑道:“那为何……”
“她的体质,无法习得内功。”
阁中一时静默,风胥迎上苏南烛无措的目光,柔声安抚:“苏小友莫要难过,虽无法习得内功,但以苏小友的医术,若拜到杜陈堂门下,定能有一番作为。”
“杜陈堂?”苏南烛眨了眨眼,好奇道,“那是什么门派?”
“苏小友没听说过?”风胥有些吃惊,还想接话,却被延陵渺迅速打断。
“她因何习不了内功?”
“血气不稳,且经脉有异。”风胥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常人经脉虽没有那般灵活强健,可也算活跃顺畅,苏小友的经脉虽无阻滞,却是十分的脆弱。”
“她的经脉,仿若蛛丝,虽遍布身体各处,联结亦是畅通,却无法承载更多的气息,稍不注意,就有经脉尽断的可能。”
末了,落下长长一叹,眸中尽是怜惜。
“我晓得了。”
延陵渺亦望着她,眸中意味不明。
“我等还有事,就不在此叨扰师兄了。”得到结论,他放下茶盏,拉起苏南烛便要离开。
“这就走了?”风胥慌忙站起,从旁侧的药柜中翻翻找找,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药瓶。
他追了上来,将药瓶一股脑递给苏南烛:“这是我这些天炼制的丹药,烦请苏小友好好尝试一番,给我提些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