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苏南烛在院里晾晒草药,延陵渺则独坐在水榭内,手边搭着一根鱼竿,似乎在钓鱼。
“这湖里没有鱼。”
之前闲得无聊,苏南烛仔细观察过,湖里只有丰盈的水草,半条鱼苗都不曾见到。
“我不钓寻常的鱼。”
说着,延陵渺手腕微转,手边的鱼竿倏而腾起,激荡的水花间,一条透明的,扑腾着长尾的锦鲤现于眼前。
鱼身清透,鱼鳍轻薄且柔和,骤然跃出水面,只堪堪凝聚半刻,便恢复成淋淋水流落回湖中。
苏南烛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指着空荡荡的虚空,颤声问:“这是……幻术?”
“是无妄尊者的独门内功,乾坤化生。”
远远听到有人答话,转头,见风休拿着佩剑行风,垂头丧气往水榭来。
这些时日,他正处在逍遥剑法的突破之际,日日被风柔拘在擒息塔中,已是到了极限。实在琢磨不出突破的契机,他心下一横,趁风柔不注意,跑来余泽院找延陵渺点拨一二。
延陵渺放下鱼竿,才起身,便听见风休如丧考妣的哀嚎。
“阿渺!救我!”
“阿琪,把人撵出去。” 延陵渺头也不抬,转身便走。
“别啊!”风休三两步跑到他跟前,哭丧着脸道:“你若不帮忙,这逍遥剑的第九层,我怕是一辈子都练不成了。”
“你成不成,与我何干?”对方眼帘微抬,神色仍旧冷漠。
“我若不成,风柔就天天缠着我,我被缠得烦了,就只能来余泽院日日缠着你。”风休咬牙,嘴角扯出一道恶狠狠的笑来。
“……”
知晓他纠缠人的本事,延陵渺选择妥协。
接过行风,延陵渺翻手耍了两招,随意道:“哪处参不透?”
“这九层中的破妄,蔑生,堪苦,寻忧,都参不透。”风休倚着廊柱,两手支颐,一脸颓然。
也就是都参不透。
延陵渺额间青筋跳了跳,手握长剑便要起势。
“等等,你要……在这里使招?”
“怎么?难不成还需先沐浴更衣,再行动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瞥了眼一旁的苏南烛,风休眼皮仿佛抽搐般,频频向延陵渺示意。
苏南烛坐在矮凳上,咬着阿琪送来的甜糕,茫然看向两人。
“有话直说。”延陵渺冷冷睨他一眼,语气颇为不耐。
风休无法,只得凑到延陵渺身侧,小声嘀咕:“苏小友在呢,她并非长明宗人,你就不怕她瞧见,给学了去?”
苏南烛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当下哭笑不得。
呵,他还挺看得起我。
“你还挺看得起她。”延陵渺一声冷笑,旋即转过身,便要行招。
一道清风沿山而过,飘然潜入院中。
手中行风似被附了魂,随着延陵渺的步法凌空挥舞。
剑气弗如游龙,破开层层山岚,驱散连绵云霭,踏光而来。
剑法锋芒毕露,却因有风辅佐,舒缓了其中狠厉,变得灵活且轻盈。又因持剑人的身法极高,剑锋回转时,竟似残影划过晴空,仿若墨散于澄澈水涛中,遍寻不见暗色,仅残留丝絮杀意。
风休与苏南烛怔怔看着,啧啧称叹。
上回见过延陵渺利用内力轻松驱使碎石杀人,不曾想,他的剑法也如此了得。
凌风渐散,招式舞尽。
延陵渺抬剑收势,将手中行风轻轻一抛,丢回到风休手中。
“内息与风息同行,才能运招自如,人剑合一。”
说完,拿过放在茶几上的书册,重新坐下研读。
风休提着剑,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刃,低声埋怨:“这行风剑好歹是我的佩剑,在你手上却乖觉许多,当真叫人心寒。”
“自己武功不行,莫要怪到剑头上。”
风休撇撇嘴,再不理他,自顾自到水榭旁练剑去了。
倒是苏南烛好奇,见延陵渺没注意,便悄悄走到水榭处,看风休练剑。
风休见她过来,没好气道:“你平日看多了阿渺练剑,如今还有心思看我?”
苏南烛摇摇头:“他从不练剑。”
莫说练剑,便是旁的武功,但凡要出汗使力的,都不曾见他练过。整日里只拉着自己一同打坐调息,要不就品茶阅读,闲坐赏景,好不惬意。
风休一听,误以为她在替延陵渺炫耀,气不打一处来:“好哇,不过半月,苏小友就已经这般偏心了!”
苏南烛一脸莫名,还来不及解释,就见他收剑入鞘,口中碎碎念着,气冲冲往院外走。
“风字一门的逍遥剑法,竟被他练得这般出神入化,若让师父知道,我又该遭一顿数落,说我还比不上旁的字门用心!”
延陵渺声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