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幽幽传来:“我练成逍遥剑法时,你尚未入门,便是风胥师兄知道,也不会怪你。”
这一下纯属火上浇油,风休气得嘴唇直哆嗦,冲着他背影大吼:“阿渺!你给我等着!等我练成了,定要同你打上一回!”
看着风休怒气腾腾的背影,苏南烛心中暗暗腹诽:延陵渺的嘴,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每日晨起修炼澄心诀,折腾了大半月,苏南烛的身体当真舒畅了许多。
她许久未再服毒,亦不再毒发于表,想来是体内的邪毒得到抑制。
可惜血脉未有半分改善,她曾悄悄刺破指尖,灯烛间,落指轻触,渗出的血珠粘稠滑腻,猩红之中隐约有金光流动。
兀自纠结了两日,苏南烛把此事告知延陵渺,对方却在意料之中,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出了余泽院。
隔日,他拿着一卷书册,敲响苏南烛的房门。
少女倚在门扇边,似困乏的猫儿般半眯着眼,嗫喏道:“平日不都是卯时吗,如今才五更啊……”
“今日需修习新的内功心法,没时间让你躲懒了。”延陵渺将她扯出房门,撵着她来到水榭处。
“我还没洗漱呢。”她甩开延陵渺的手,扶着廊柱不满地碎碎念。
延陵渺没理会她的抗议,盘腿坐到软垫上,自顾自教起来:“此功法是我在勤功殿查找到的一册旧籍。籍上记载,它能够运转血脉,控制其流动的速度;练至化境,甚至能让血息静止片刻。若能学成,就算邪毒不解,也能大大延长你的寿命。”
见苏南烛无动于衷,仍倔强地站在原地,延陵渺拧了眉,沉肃道:“这是不打算听了?”
“不打算了。”苏南烛急了脾气,索性破罐破摔,朝着延陵渺大吼:“不学指不定早些入土,如今日日早起,觉都睡不够,还不如死了痛快!”
“当真?”延陵渺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声音越发森冷:“那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山。”
这下,苏南烛整个人都蔫了。
自从了解到栖金蟢的存在,她就晓得,神州大地上,再没有哪里能比在延陵渺身边更安全了。
适才被起床气冲昏头,如今吓清醒了,苏南烛磨蹭着走上前,乖顺的道歉:“我错了,我这就学。”
她没有和延陵渺提及北晋三皇子,虽猜想栖金蟢大概率就在他的手上,可延陵渺当初假扮三皇子出行,可见长明宗与北晋皇室关系暧昧不明,她不确定得知事实后,延陵渺的态度会不会发生转变。
事关自身性命,她不敢赌。
见她心不在焉,延陵渺只当她没睡醒,也没再苛责,径直盘腿静坐,开始默念口诀。
“两指定天,闭合于心,气通丹田,散于归墟。”
她慢腾腾坐下,摇头晃脑跟着念个大概。
忽感眼前暗幕渐散,曦光浸染而上。
蓦然抬眸,见暝昏尽退,旭日冉冉而起,薄雾若金绡覆于山林,潜龙游于浩瀚苍霭,波澜壮阔,叫人心潮澎湃。
“专心些。”
如此美景在前,却无人细赏,当真可惜。
她不满地朝延陵渺吐了吐舌,缓缓阖上眸子。
许是起得太早,苏南烛一整日都有些萎靡,入夜山里透了风,更觉得浑身发冷,苏南烛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觉烦躁,忽而灵机一动,起身出门。
趁着月黑风高,苏南烛披着斗篷,蹑手蹑脚往净心泉去。
确认四下无人,她脱得□□,走进净心泉中。
泉水比苏南烛想的还要温热,池底附着滚烫赤石,赤足触上,受不住灼烫,遂踮起脚尖快步走过。
走至深处,沿着石壁缓缓坐下,水波微漾,浸过薄肩,润湿长发。
她被柔软的热气完全笼罩,伴随着清甜的蔷薇馨香,苏南烛神经逐渐放松,眼帘愈发下沉,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戌时已过,延陵渺还未回到余泽院,阿琪到东厨备了些点心,想起苏南烛爱吃乌梅糕,便打算送一份过去。
走到留光小筑,见房内昏暗,阿琪觉得奇怪,往常苏姑娘近子时才歇息,为何今日早早就熄了灯?
他上前扣门,却迟迟不见回应。
“苏姑娘?”
察觉不妥,他推开隔扇门,里头阒然静寂,不见半个人影。
阿琪神色一凛,再不管手中食盒,转身便往外去。
这边厢,延陵渺沉溺在书籍的汪洋中,待到月明星稀,山间寒蝉陷入沉寂,才循着山道旁的荧荧烛光漫步回余泽院。
还没进院子,就见阿琪急匆匆赶来。
“公子!苏姑娘不在留光小筑内,属下找遍了余泽院,发现她好像……进了净心池。”
他沿路找寻,远远瞧见池边的斗篷,再不敢往前。
对方眉心一皱,身形已落到几丈外。
苍蓝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