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寒风入骨。内蒙冬天的太阳,就像冰箱里的灯,只负责照明,不负责供暖。
张木北开机看到杨维京的信息,上午9点20分:有事。
她装好手机,拉了拉衣领,护着脖子匆匆出机场打车。
阿爸和额吉在市里,打车也就二十分钟路程,张木北纳闷,今年这么早,阿爸就不在牧区呆着了?
“我回来了!”她边开门边向屋里喊去。
出来迎接她的是额吉,几个月没见,额吉苍老了许多。
她向里面看去,“阿爸呢?”
额吉没看她,低垂着眼,“睡着呢,我去叫他。”
“大上午的就睡,阿爸变懒了。”张木北笑着打趣。
压抑的咳嗽声从卧室传来,她跑进去,额吉正扶着阿爸坐起来,草原壮的如牛的汉子,此刻竟是如此的单薄,阿爸瘦了。
阿爸看到她,话未开口笑意先染上脸庞。没等说话又是一阵咳嗽,急的阿爸满脸通红。
她过去给阿爸拍背,轻声道:“您别急,一会说,我在这呢。”她鼻子酸酸的,有些痒。
额吉炖的手把肉,阿爸只喝了点汤,笑眯眯的看着她,张木北吃了一块放下。
阿爸急了,抬手给她夹在碗里一块,“怎么不吃了?多吃点长身体,还抗冻。”
张木北低头,不敢眨眼,又吃了三块,味同嚼蜡。
阿爸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也掩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吃过饭后阿爸又睡了,她在厨房帮额吉洗碗,额吉问她,“在北京工作的怎么样?”
她笑笑,“都挺好的。”张木北抬眼,看着额吉,“阿爸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好几个月了!”
张木北洗碗的手一顿,想起她和楚梵回来那次,阿爸就咳嗽。
“查了吗?”
“查了,没什么事儿。”额吉手里没闲着,说完走去客厅收衣服。
水流打在手上,像冰棱一样细细的扎着,十指连心,张木北的心口,也跟着抽疼。
阿爸每天早上,都要来她屋里绕一圈,生怕她跑了似得。
这天,张木北起床看见额吉在厨房,一边熬腊八粥,一边偷偷抹眼泪,她转身回房继续装睡。
没一会阿爸进来,看她还在睡,嘀咕一声,“我姑娘打小就爱睡觉,随我。”
北京,京郊四合院内。
一大家人欢聚一堂,两个中年男人聊着最新颁发的政策,老爷子神清气爽端坐正中间听着,时不时发表点看法。
封慧插了空提到,“不知道的还以为开大会呢,在家老说这些事干嘛?”话虽如此,语气也并未责怪。
老爷子哈哈一笑,朗声道:“对对,大过年的,泰安,你招呼好清平,还有你们,都吃着。”老爷子手指向众人。
封慧给赵家夫人,盛了一碗汤说道:“我们这个年纪呀,该补的一样都少不了,要不真是老的太快了,可不比他们年轻人了。”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杨维京和赵晴。
赵夫人笑着应和,“可不是么,我们退了,年轻人该赶上了。”赵清平也点头。
赵晴莞尔一笑,乌亮的秀发整齐挽在后脑勺,坐的端正,时不时看杨维京一眼,温婉怡人。
杨维京低着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慧瞅着赵晴的眼里满是喜爱,“晴晴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看着就亲近。”话锋一转,“年轻人和咱们在一起没话说,洋洋,你们出去转转,等你爸和你赵叔叔喝完酒回来开车。”转而朝着老爷子征求意见,“爸,您说呢?”
老爷子大手一挥,“行行行,去吧,去吧。”
俩人踱步走出院外,说笑声渐远。
“不冷吗?”杨维京看着她大衣裙下露着的小腿开口。
赵晴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柔柔说道:“有一点。”
杨维京点头,若有所思,“以后多穿点。”
赵晴轻轻“嗯”了一声,有些羞涩低下头。
两人并排走着,赵晴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杨维京脑中忽的闪过,张木北加绒裤卫裤里,还得套两层打底裤,他脱着都费劲,上个床像打仗似的,不经意间低笑出声,
赵晴看着那人眼底潋滟的光华,心跳漏了半拍。
将赵清平一家送回市里,夜已深了。杨维京行至半路,突然调转车头。
他直直开回玺园,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户,点了根烟,抽了一半给张木北打去电话。
嘟声响完也没人接,杨维京拧灭烟头,启动车子回了四合院。
自张木北回来,阿爸的精神越来越好了,她每天都陪着阿爸下楼遛弯儿。
阿爸逢人总要说一句,“这我姑娘,放假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
她和阿爸额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