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朝大二下学期,受室友邀请,去他自家开的律所打杂。说是打杂,其实也是学习,室友他爸妈都喜欢周钦朝,说比自家儿子靠谱。所以他还没等毕业,已经算是半截踏入了社会。
春节期间,律所事务更多了。室友他爸却让周钦朝赶快回家,说如果再不回去,他这算压榨童工。离开京华的前一天,室友他妈妈托人给周钦朝带了些补品,说送给他爸妈当做节年礼物。
结果就是周钦朝带了那几箱比行李还重的京华特产,在飞机场等白铮。白少爷凑近看了看,说这家烤鸭只有本地人知道,还真买对了。
“别人送的。”周钦朝叼着烟,掏出大衣口袋里的钥匙,丢给白铮,“忘还了,你也不提醒我点儿。”
白铮随意接过,冲他晃着,半开玩笑道:“我家京华房子那么多,我哪记得。”
“少扯。”某人听这话,笑了笑,把烟掐了,拍着对方的肩膀,“办托运去。”
刚迈开步子,白铮却猛地一把拽住周钦朝的袖子,他瞪大眼睛,盯着对方的头发看了半天,抬手扯住其中一根,震惊道:“周钦朝你怎么还,长白头发了?”
周钦朝脚步一顿,他侧过头,声音发哑,像是早知道似的,“是吗?”
“周钦朝...”白铮想说什么,但触及到对方的目光,喉咙里就像卡了一根刺似的,咽不下去。他轻咳了声,不自然地扭过头,声音发颤,“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他想说,自从靳簇出事之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他又实在无法再提这个名字。一是怕周钦朝难过,二是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口。
周钦朝嘴角轻轻扯了扯,好像是在笑,“我不是挺好的吗?”他指着手里提的东西,“看,都是朋友爸妈送的。”
他边揉着头发边打趣着身边人,“聪明人都爱长白头发。”
白铮咽下心中的难受,故意调侃道:“哎,你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
安检的时候,周钦朝丢了打火机,站在大屏幕下面。透过蓝红交替的LED显示屏,他垂下眼眸,又低下头,忽然想起白铮那句“你长白头发了”,感觉喘不上气。
在飞机上他睡了一觉,下飞机的时候,还被姓白的嘲笑了,“你在飞机上都能睡着,你前一阵子这是有多累啊。”
“当律师的感觉怎么样?”白铮忍不住又问。
周钦朝边推行李箱边看向他这边,“嗯,还不错。”
白铮侧过头,盯着他的脸,忽然喊了句,“周钦朝。”
“嗯?”他回过神,下意识回道。
白铮语气凝重,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为了那神...靳簇,才读的法律。”
周钦朝被这忽然的问题搞得一愣,他停顿几秒,点了点头,“是。”
白铮深呼吸,“为了她放弃了你想学的数学?”
“没有。”周钦朝淡淡道:“是我自愿的。”
白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两句话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这…着有什么区别?”
“我不能将自我意愿加在她身上。”周钦朝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是我周钦朝十几年来,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走出航站楼,白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眶也跟着红了,他忍不住搓手,“好冷啊。”
“是挺冷的。”对方回着。
谁也再没有说话,白铮知道自己劝不了周钦朝,这人那点儿为生活和学习拼了命的劲儿,似乎都是因为靳簇。
接机的时候,江烟看见周钦朝的第一眼,心脏就开始发涩。他往年走的时候,她都在机场给他拍照,然后就发现了一个事实,周钦朝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因为那几根白头发,江烟直接哭了出来。
她抿着嘴唇,拽着周钦朝的手臂,问他是不是京华不好,是不是他不喜欢那个地方。
周钦朝笑着,说没有,“怎么会呢。”他靠在车后排座位上,跟白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透过后视镜看江烟,努力调整状态,试图让自己找回一点曾经周钦朝的影子。
过年那阵,岭川连续下了一周的雪。
外面的积雪好深,他非要去院子里面清雪,周钦元屁颠屁颠地也要跟过去,周钦朝说不行,“先把你那暑假作业做完,我看了一眼就知道你那数字是错的。”
那话刚说出口,周钦朝自己也一愣,他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周渊海站在对面,同样拿了一把铲子,才算把他拉扯回现实世界。
院子太大,两人清理了一半就已经累得够呛。周渊海站在门边抽烟,然后,周钦朝就眼睁睁看见他爸递来一支烟,“要不?”
他动作一顿,刚想拒绝,没想到对方却完全拆穿了自己的心思,“还想瞒着我啊?自己闻闻你身上的味儿。”
周钦朝笑了笑,接过烟,站在原地,和周渊海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