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向前走了两步,一把将站在原地的人拉上车,塞进驾驶座后排,车门发出“砰”一声响。
司机师傅没见过这架势,刚想说什么,就听前排副驾驶的人忽然说了句,“去市二医院。”
“喂。”陈楚轩烦躁地压了压鸭舌帽,盯着周钦朝,“我没说要去医院。”
周钦朝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既然她帮过你,那我没理由不帮。”顿了顿,他又反问道:“如果我刚刚没带你上车,你自己会去医院?”
一句话给后排的人彻底问住了。他压低鸭舌帽,避开后视镜某人的目光,“不会。”
倒是挺诚实。
周钦朝双手抱在胸前,给江烟发了个信息,顺便告诉了她自己有事得晚点回去。谁知对方好像误会了,江烟发来一个“我懂”的表情包,然后一行“快去快去”。
他懒得解释,一中离市二医院不远,没多一会儿就到了。
周钦朝扫码付了款,他拉开出租车后排车门,喊了句“喂”,却发现这人没答。他感觉不对,凑过去看了看,心脏却猛地一滞,“师傅…你得帮我个忙,这人晕倒了。”
司机连忙下车察看,可吓坏了,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身侧的人忽然说道:“撑着车门,师傅。”
周钦朝将后排的人背起,不忘跟身后的人说了句谢,然后一路狂奔来到了医院急诊室。
直到这人被抬进急诊室,周钦朝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对方的手机,坐在医院长廊上,他发了很久的呆。对方手机解锁不需要密码,周钦朝本想联系他的家人,但翻遍了通讯录,只找到了靳簇,还有个“外婆”。
总不能让老人大晚上赶过来看自己的孙子被人打成那个模样。
而这人的微信好友更是一个有用的也没有。不是台球厅,就是酒吧,再就是KTV。
周钦朝叹了口气,抬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直到急诊室的灯暗了下去,他才缓缓起身,盯着床上已经苏醒过来的某人,医生摘掉口罩,不确定地问着,“你是患者家属?”
陈楚轩目色一滞,刚想说他不是,周钦朝却忽然开口,“是。”
“有事和我说。”他淡淡说着,把手机扔给躺在床上的某人。
医生叹了口气,解释道:“下巴缝了两针,身上也有骨节错位的地方,打人的下手还真挺重的。”顿了顿,他又试探性问:“你是他哥吧?多少也管着他点。”
“嗯。”周钦朝盯着陈楚轩包扎好的下巴看了一会儿,下意识询问:“行,在哪儿缴费?”
“跟我来就行。”走开一段距离,医生忽然停住脚步,他抬头望向周钦朝,了然道:“你不是他哥吧。”
半天,他终于点头,“嗯,不是。其实都…算不上认识。”
周钦朝又补充道:“路上捡的。”
“看那样子,他平时也没少挨打。”医生递给他几张收据,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开口,“不是三中就是五中的,那两个学校的学生没少进医院,打残了,打伤了,有的没钱治,下辈子就那样了。再好点的,家长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家孩子一顿拳打脚踢,然后不情不愿交钱,再去打人的孩子班级门口,喊着要赔偿。”
周钦朝签字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对上医生认真的眼睛,“还好他今天遇见的是你。”
他心脏泛起酸,揪着四肢冰凉。周遭安静,周钦朝却忽然开口,“谢谢。”
“谢什么?”医生大概觉得好笑,随口问道。
“没什么。”周钦朝压住心中泛着的酸,他冲医生摆手,转身离开,“我去看看他。”
病房外,某人忽然停住脚步。
门没锁,床上的人就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直到周钦朝走近,坐下,那人才回过神来,他缓缓转过头,盯着面前人看了半天,语气僵硬地说着,“我...手术的钱我过一阵再还你。”
“不用还。”周钦朝淡淡说着,“是我要带你来的。”
陈楚轩眉间一紧,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周钦朝打断,“如果刚刚你不来,也不用花这钱。”
他语气认真,没有半点撒谎的意思。
陈楚轩盯着他脚上的鞋看了半天,眸色微动,最终缓缓松了口气,“刚刚那句还钱,我是骗你的。”
“下次遇见你,我肯定会不认账。”他扯了扯嘴角,坦然道:“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周钦朝几次都感叹这人的诚实,他点点头,“我不打你。”
陈楚轩被他这句逗乐了,他嘴角一咧,扯得下巴发痛,他下意识皱眉,无比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扔给对面的周钦朝,“抽吗?我这儿就一盒烟,没了。”
他接过,淡淡望着上面的牌子,顺手就揣进口袋里,“行,我要了,抵医药费。”
大概没想到周钦朝真要了,“你有病吧…还是人傻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