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起来。
“这几日你在府中应该也听说了些事。”
话音落下,伴随着书册翻动发出的细碎声响,平安开始回想。
沈家这几日没什么大事,明面上还算祥和,不过听公子这么一说,倒确实有几件值得一提的小事。正经说起来也许小事都称不上,顶多是些未经证实的流言罢了。
“公子带我刚回的那天夜里倒听隔壁院伺候的私下说起正院房里的事儿,似乎主……老爷总不愿去大娘子屋。可府上又没有别的什么人。”
平安眼神颇为收敛地瞥了眼他家公子,见沈安和没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后才又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再说前一日,我替公子去送来年公中的时候听账房吵了起来,当时我便躲一旁听起热闹,这才知道老爷他这整一年几乎将府上掏了个空!”
“哀矜勿喜。”沈安和提醒了声,而后接着翻起手中书册。
“公子放心,在外头我保准比谁都老实,公子的话我可都记在心里的。”平安信誓旦旦保证着,可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怎么也收不住。
“那可是两万两,公子你说老爷都花哪儿去了?”
沈安和眉峰微挑,眸中闪过兴味,“无非是他在乎的两样东西,总归不是哪家娘子。”
“公子觉得不是谁家娘子?难不成是哪个阁中的小姐?”
“若真是,那我还会高看他一眼。”
听这话的平安有些不大明白自家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见沈安和此时面上露了丝笑意时,心里便是一松,也跟着笑开来。
“公子又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了,还是说回我们为何后日便走的事儿?”
“你既已知晓这府中没多少银子,我们为何还要留下。”
“原来如此……”平安恍然,锤了下自己掌心,接着又语气焦急地说道:“那后日来得及吗公子?要不我们明日便走?”
既然知道留下要折损不少银两,平安哪里还有留下的心思!
且不说这宅子没自家院子住得舒服,平日说个话都得提防着被他人听了去。就说这沈家就没一个好人,一个个不为他家公子着想只想着如何使手段搜罗银子!
夜长梦多,谁知道待久些那些人还会怎么使坏!
“公子要是觉得这主意不错那我便去收拾行李了?”
看着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平安,沈安和太清楚他此时想的什么。
不过是同他这名字一般,希望所有人平安。
“知道你忧心什么,便依你,不过若要喊你沈大哥帮忙,记得动静小些。”
沈安和要离开沈家的事无人知晓。
宅子花园角落有个小门一直无人看守。按理说即便是临时决意离去,他们也该从宅子侧门出去。至少平安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遮掩的,毕竟往年他们也是想走便走,沈家也无人挽留。
可这次沈安和亲自叮嘱了要悄无声息地走,那平安和沈大便老实遵照指令办事。
平常的马车平常的马匹,车夫依旧是沈大,但此时他在平日穿着的棉衣外套了件临时用麻布拼凑起的外衫。
不远处街上已响起叫卖声,平安听着那些动静,肚子忍不住叫唤了声。
“公子,都好了,我们赶紧出城,免得等会儿又下雪。”
布帘一遮,外头的声音小了些,沈大不用人嘱咐便先甩了个响鞭。
车马徐徐,沈家大宅被甩至身后。
几个时辰后当有人敲响沈安和那院门又久久得不到回应时,他们才发觉人去楼已空。
“什么?你说人没了?”
正院里头那王氏瞪着双丹凤眼,神色怪异。
“就没谁见着他们?”
候在一旁的人听到问话,立即语气恭敬地回道:“听底下人说一大早是一点动静的没有,守门的也没见有谁拿着包裹出门,况且他们来时的车马还在马厩呢。”
“大娘子,这人……是逃了?”
说到最后,开口的人将声音压得极低,可那双眼却亮得出奇,显然她是想从王氏嘴里听到些别的什么事儿。
“逃不逃的……说这样难听做什么。”王氏眯起眼,心中开始思量。
若沈安和真的逃了,那最好不过。可就这么让人走了,她难免不甘心……
“对了,他公中交了没。”
“交了,前两日便直接给了账房那边。”
“你去对对数目。”
想着这段时日自己过的日子,王氏忍不住使劲揪着帕子。
于是在她身边的人离去前,她又叮嘱道:“若老爷问起,你什么也别瞒,公中也只说没收到,账房的人记得给些好处,也别忘了提醒提醒他们今年府上这些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免不了要喊人牙子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