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笑着拍了拍腰间匕首。
知足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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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根本就不混朝野、故而无所谓轻易与否的陆真,正为两个儿子操持远行事宜。
行李,他们自己会收拾。
人手,他们自己会准备。
所以她的操持也就是摇着扇子,嘴上道:“你们不认得她,不要紧,她好说话得很。”
她拿着扇子在堂前踱步,看两个孩子忙忙碌碌。
“原本也不必非去她那里,但其他地方陛下也不放心。”
“按说你们自己出行就罢了,也就你哥需告个假,不必知会陛下,但你看看你,天天往宫里跑,跑得陛下记挂着。”
陆真看着陆美往他哥放书的樟木箱里偷偷塞他那些宝贝衣服,也不叫破,扇坠轻晃,讲回从前。
“从前我们几人同窗过两年,也算交好,你们有什么事尽可以拜托她。不必怕太借陛下的面子,除开陛下与她的交情,我也是与她认得的。”
当年的书院是大儒组建,房舍俨然,还有校武跑马之所,饭厅食肆更在花园奇石之外。还有春秋二季出游,冬夏策马棹舟。
她停了扇子像是想起过去,片刻又挥起来,轻笑道,“从前治学时她就肆意,如今没有书院拘束,想来那身上的江湖气更胜往昔。”
“我们怎么称呼她呢?”陆美问。
陆真想了想:“似乎如今都叫她帮主,你们也跟着喊罢了。”
“是什么帮的帮主呢?”
“谁知道呢,你问问她。”
陆真笑盈盈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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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二人行装已有轮廓,叫人去梳洗一番:“谢遐郡主今日办宴,你们也一起去,顺便与几家辞行。”
谢遐郡主是外姓爵位,在京中声名极盛。
她这人素来冷漠,寒霜一般,长年于北边领兵,如今轮值回京,族中表妹嫁娶生子,多有亲友宴饮走动,她才偶尔参与其间。
陆真一行人到得地方,见园间摆开几张长条案,一路延伸到花厅。
旁人家的花厅,自然是有花的,这谢郡主的花厅宽敞冷肃,只几座木屏风隔断,线条利落,木质沉厚。
当中摆一张可坐可躺的极宽横榻,也无铺设,只用桐油打得光亮。四下都是宽椅,也无铺设,墙上是民间常见的青皮竹篾编席,拿水擦润了隐隐透出凉意。
来客都是熟识的,或有姻亲,或是同僚,众人见过,闲坐吃茶,点评一番园中野趣,厨下正好上菜。
只见几个厨夫端着大盘,上面血淋淋放着些堆冰的生肉,一一置于长案,又有抬着炉子银炭、果木炭上来的,又有抬着铁架铁叉上来的。
再有捧着盐姜葱蒜上来的,于这一群侍从之后,走来个束腰窄袖步靴生风的女子,正是谢遐。
她随手将手中鞭子递给左右,对众人道:“刚猎到的,肉太多,一起吃。”
陆美坐在后面悄悄乍舌,这位郡主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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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遐去净了手,与众人见过,也见了苏陆二人,听说他们将要出游,说道:“我听过此人名号,她既能接手如此一方势力,料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这四方都城,终归是小,去外见识一番才是应当。”
她解下腰间佩刀,取过爿竹盘,割了最嫩一块,递给二人。
“既有交情,想来妥当。江湖人行事在正邪之间,你们万事当心为上。”
二人谢过,众人自去烤炙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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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卿怕热,躲在廊下,陆真与陆美却在园中乐陶陶烤肉,尤其陆美,简直爱煞这样的宴饮,穿花蝴蝶一般,一时去搬点木炭,一时去借个锅铲,一时又捧着些看不出生熟的玩意来孝敬云卿。
厅内也摆了几张圆桌,主人家上了寻常菜肴糕点,供人饮酒用膳。
男女混坐其间,多是些懒怠动弹,或端着架子的中年夫妇,一边宴饮,一边闲话家常,说些某某侍郎又被弹劾,某某家夫人又买田庄的新事。
陆真带着陆美,在园中边尝炙肉,边听厅中众人饮酒吹牛。
陆真向小儿指了指内里奇态,此刻有人醉酒,呼喝声高,胡搅蛮缠。
“听他胡说。此人分明借资博戏,那什么亲眷反而借钱予他,他这会儿倒说是为亲眷借的钱了。”
陆真显然晓得内幕,同陆美道。
“这家人早就亏空,只是外头的用度不减,他那个亲眷,素来不爱奢侈,外面人便一向认为他家更富贵。他亲戚家,借了银钱给他,自己反要再去拆借。有债主在他面前提起,他也不说那钱归根结底是他借的,仍摆阔佬的架势,合着外人一起数落,还要替债主传话讨钱,摆个居中调停的排场。”
“这就是成见与衣装的缘故了,一但在人情往来里形成个印象,便既难打破,又要维持。”
陆美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