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沈家兄妹重新整好车马正想过了城门往沈宅的方向行进,守卫长追了上来:“公子,贺小将军那边传了信儿来,您要不要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不必,他来这是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沈承摆出一副正大光明的姿态。
守卫长也没想明白这人到底要不要见贺小将军,又说道:“贺小将军还托人捎来一句话,让您来了之后暂且先在驿站歇脚。”
自己真是倒霉,年初才因为在战场上立了功,左托右托找了个小官,终于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了,这才刚回来当差就得罪大人物,可别因此丢了差事啊,又想起自己刚刚在下属面前那般,当真丢脸,守卫长心里一阵烦闷一阵恼怒,引得脸上一片愤愤的模样。
沈承听了守卫长的话心生疑惑,但是面上没什么变化:“知道了。”随即转身命车队掉头往驿站方向行进。
不知道去驿站是为了引蛇出洞,还是因为沈府里有人守株待兔,进了都城自己还是不方便在外抛头露面,沈承回头看了一眼新安城门,古旧的城门楼夹在巍峨高耸的城墙之间,历代以来不知沾染多少鲜血,无声叹了一口气。
沈承本不欲与那守卫长再多有纠缠,可是回头这一下,沈承看到了他的手背上的青蓝燎印。
“遇见过魔族?”
“是,小的今年才从边境回来,立了战功但是也受了伤,没办法继续在战场上为国效力,就回来谋了个差事。”一谈及魔族,守卫长便有种马上论功行赏的激动,话说回来自己退下来也没领上安家费,真是倒霉。
“伤在哪里?手背上这块吗?”
“……是”
“我瞧你拿刀也还利索,想必伤势也不是太重。”
“之前动不了,现在没太大影响了……”守卫长虚汗都要流下来了,怎么咬着自己不放呢,当初回来本来就是找人活动的,那人说的是只有伤了就好使,谁管是缺胳膊了还是少头发丝儿了,守卫长低着头余光打量着沈承,这人不会还要告发自己吧,那这不就不止丢官儿了,守卫长越想越觉得脖颈上的脑袋发沉起来。
“那边儿战况如何?”见守卫长吓得心慌腿软,沈承切入了正题。
“这……小的只管杀敌,其他的也不懂……”
沈承听了这些话,没等守卫长说完,就点了点头,不愿多做理睬,转身上了马车。
“刚刚真是惊险,也不知道现下当差的贺小将军是哪一个,绿桐刚刚真是好不威风啊”沈明素正和侍女逗闹,语气带着笑意。
“我啊,不过是假小姐的威风。”绿桐也不怯懦,回了一句。
沈明素抬头见兄长进了马车,按捺不住疑惑:“和那守卫长讲的什么悄悄话?贺小将军是贺姐姐哪个族中兄弟吗?”
“尚不清楚,不用着急,以后自然有机会见面。不过现在我们要缓一阵儿再回家了。”沈承沉思良久,缓缓说道:“看来城中依旧风紧雨骤啊。”
沈明素年纪尚轻,纵然旁观过一些是非曲折,现下也想不明白兄长此时的所思所想。但是见沈承作思考状,自己也安静了下来,掀开帷幔看沿街风景。
马车现在正疾驰在新安城中,晴空万里无云,日光普照大地。街边沿街叫卖的卖货郎吸引住了沈明素的目光。
“太阳升,女儿愁。火中栗,水和影。”那卖货郎鬓边簪着一支艳粉的日及花,一手摇着拨浪鼓,一手扶着背上的杂货架,慢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叫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三两个扎着冲天鬏的孩童,围着卖货郎叽叽喳喳地笑闹。
沈明素的目光直直落在这几个人身上,口中呢喃着:“火中栗,水和影。”忽觉一股蛮力将自己向后拖拽,猛地从呆滞中惊醒。
回过神来的沈明素侧头望向兄长,沈承一脸凝重,右手两指并拢点在沈明素后脖颈:“有妖气。”
再看街边,卖货郎和孩童已经没有踪迹。
沈明素心中一股寒意涌上,离开马车窗边挤到侧边侍女绿桐身旁,绿桐一脸担忧地挽过沈明素的小臂。
“怎么回事?”沈明素问道,“我一看到那几个人,就好像魂儿都被吸过去了似的。”
沈承见那卖货郎已经遁走,不动声色地探看附近一番,感知到附近妖气业已微弱,吩咐侍从即刻出发前往都城驿站,而后转向车内,伸手抚向妹妹发顶,手背搭在额头,片刻即放下:“并无大碍,这小雉妖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蜃术,学个几分就来装模作样。不过他应当是被人支配过来的,跑这么快,这是特地来这儿演了一出戏啊。”话锋一转道:“也不知道你平日都在学些什么,也能着了这等幻术的道。”
沈明素听完张口无言,心虚地说:“我那是没有防备。”立刻将话题转移道:“这童谣好生蹊跷,火中取栗,水中泡影,太不吉利了。”
沈承目光一转,与沈明素两相对望:“太阳升,女儿愁,火中栗,是四皇子吗?”
四皇子名曰俞安炟。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