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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怀昭知道,就算祖父不全信她的话,也总有六七分相信了。
清河军的事情,严格来说算是军事国事,不是闲暇可以拿来议论的事情。所以按照常理,凌怀昭应当只知道父亲为定国将军,二叔受封奉国将军,具体的行军布阵、下分几营、由何人统辖、何人冲锋、何人压阵……都应当一概不知才对。
但是她却将事情说得这么详细……
再联想到之前看过的军报,定国公越想越是心惊。
“怀昭,这件事情你还跟谁说过?”定国公问道。
“没有。”凌怀昭摇头:“一早醒来便觉得心慌,便直接到祖父这里来了。”
“那你记着,回去便把此事忘了,跟谁都不要再说。”定国公紧紧盯着凌怀昭的眼眸,沉声嘱咐道。
凌怀昭只犹豫了一瞬,便点了点头:“好。”
她本想着要不要告诉祖母和娘亲,只是祖母先是为她受伤之事伤了神,近来秋季又吹了些风,身体已经有些不适,若再知道了这样凶险的事情……
凌怀昭启唇:“那……”
定国公知道她要问什么,先一步说道:“既有了梦境先兆,此事我自有安排,断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见凌怀昭神色仍旧郁郁,定国公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发髻,安慰道:“有祖父在呢,不会有事的。”
“嗯。”凌怀昭应道。定国公戎马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当不会比父亲他们遇到的浅,既然已经知道了先机,她也应当相信祖父和父亲他们能够应对得宜。
只是心口的大石仍然落不了地,飘飘悠悠地令人难受。
是夜,一封书信走官道,八百里加急直奔西境而去。
秋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西境烽火狼烟,到底是没有烧到京都来,四处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象。若不是凌怀昭收到了朝云郡主生辰宴的请柬,只怕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红蓼说道:“朝云郡主进宫给太后请安,这才没有亲自来送请柬,但是来送帖子的小厮说郡主再三吩咐了一定得请到您去。”
凌怀昭接了请柬,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前些日子,凌怀萱还来找过她,就是为了去朝云郡主生辰宴的事情。
正想着此事,白苏进了门:“小姐,三小姐来了。”
“说我不舒服,请她回去吧。”凌怀昭当即吩咐道。
“是。”
白苏应声去回绝凌怀萱,红蓼换了参茶上来,问道:“小姐,可要给您拿纸笔?”
“不必拿了,差人去传个话,就说我定会赴宴。”
“那三小姐那边……”
“既然是私宴,三妹妹并未受邀,自然不便前去。她当真以为荣王府是什么好地方……”凌怀昭一顿,道:“等到,去叫住白苏,让三妹妹进来吧。”
“是。”红蓼立刻领命去截住了白苏,将凌怀萱迎了进来。
“二姐姐。”凌怀萱一脸兴奋,掩饰不住面上的笑意,盈盈一福,道:“二姐姐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大好,也不枉我去了几次万清观给姐姐祈福。”
“多谢,有心了。”凌怀昭示意凌怀萱坐到自己对面:“三妹妹坐吧。”
不知是哪里来的好心情,凌怀萱开了话头,聊了许久,红蓼已经进来续了两次茶水。
凌怀昭也不着急,她倒是真想看看,凌怀萱每次除了有事才来找她,还是这次单纯就是来闲聊的。
果不其然,凌怀萱绕了半天,到底把话绕回来了。
“二姐姐闷在家里许久,如今秋高气爽,趁着好时候,也该多出去走走呀。”凌怀萱说道。
凌怀昭懒懒地应了一声,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凌怀萱咬了咬牙,不自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凌怀昭总是这样,对她不冷不热的,就连对凌子姗都比她亲热,明明她们才是嫡系一脉。论理,她也不过是个二小姐,可是怎么到哪都感觉被她压了一头似的,真是令人堵得慌。
“听说朝云郡主给二姐姐送了请柬,二姐姐既然痊愈了,正好出门去散心解闷……”凌怀萱正说着,没想到被凌怀昭打断了。
凌怀昭淡淡地说:“我不会带你去的。”
凌怀萱将帕子搅成一团,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姐姐想到哪里去了?二姐姐大病初愈,毕竟是荣王府,丫鬟们不能随意走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家姐妹更方便照应……”
“如果我坚持不带着你,又当如何?”
凌怀萱涨红了脸,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便盈满了泪水,当真是我见犹怜。
任是谁在这里,都要觉得凌怀萱是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