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锦瑟从册子中抬起头，恍惚着望向窗外。
想当年，也是这样的微雨，也是这样的冷风。
她疯疯癫癫地从陆云旗的坟前跑开，蹲在一座野庙里大哭。
庙里本有很多人避雨，但都嫌她哭得丧气，不惜冒着雨离开。
在她周围空无一人之时，只有李长苏，向她伸出修长的手。
“姑娘，别在这蹲着了。坐下来烤烤火吧。”
这一次伸手，就带走了她的一生。
锦瑟狠狠地嘲笑自己：我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又在窗边站了会，直到轻风刮来的雨滴打湿她的衣襟。
“阿嚏——”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有人说了话：“夜深了。”
她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册子也跟着掉出了窗外。
十八炽热的胸膛猛地贴上她的后背，伸手接住了册子。
霎时间，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凌乱的呼吸，和只属于他的味道。
十八把册子塞回她的手里，她的大脑才恢复工作。
“你吓死我了！”她抱怨着转过身，企图掩盖慌张。
未曾想，他的气息又一次猛烈地扑了过来。
她背靠窗台，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怀抱慢慢地包围她。
十八这是吃错药了，怎么会突然要抱她？
心绪正乱，只听啪的一声，窗户把冷雨和寒风挡在了外面。
“你该睡了。”十八收回双臂，平静地说。
锦瑟慌乱地眨眨眼。原来只是在关窗户……
那一丝丝不明不白的期待，忽的变成了一丝丝不明不白的失落。
“要是睡得着，我不就睡了吗？”她嘟起嘴，语气里带着些小脾气。
“因为李长苏吗？”
一语中的，她垂下眼眸：“嗯。”
十八沉沉地望了她一会。
“明早，李长苏去接沈家离开怀西王府，帮他们搬进新宅。我会埋伏在王府附近，伺机出手。”
……
等等。
十八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而且沈家为什么会在锦麟府上？
锦瑟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了许多问号。不过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
“你……想杀了他？”
按理来说，今天是十八第一次见到李长苏，无缘无故怎么会起杀心。
锦瑟问：“为什么？”
漆黑的视野里，他的轮廓模糊而脆弱。
半晌，他幽幽地别过眼神。
“因为他骗走了我最重要的人。”
十八沙哑着嗓音，艰难地开了口。
“李长苏用一副虚情假意的嘴脸，从我身边带走了她。”
过往的一幕幕依然在他的眼里，清晰地疼痛着。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李长苏折磨她，羞辱她，直到她失去性命。”
愤怒，绝望，无助……犹如一把把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她甚至没有一个棺椁。被人扔到野外的时候，泪痕还是热的。”
……
原来十八有过心爱的姑娘。
原来他也曾注视着意中人的背影，愚蠢地独自悲欢。
原来她身边的人，李长苏一个都没放过。
锦瑟踮起脚来，双手环住十八的脖颈，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我也经历过那样的痛苦，所以知道你的感受。我和你一样，恨不得立马让李长苏千刀万剐，罪有应得。但不是现在。”
温柔淡去疼痛，把他从回忆深渊中带了出来。
清香带来心安，让他卸下了支离破碎的坚强。
他顺着她的力气弯下腰，锦瑟便把他搂得更紧了。
“而且，我说过。比起罪恶，我更希望你去拥抱这个世间的美好。”
十八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话。
久久的沉寂，让她的耳根渐渐地红了起来。
她都做了些什么！
锦瑟于是试探着松了力气，打算拉开距离。
未曾想，身体之间才分出一条缝，十八炽烈的手掌就落到了腰间，用力地把她拉了回去。
她撞上他结实的胸膛，肩窝里满是他滚烫的鼻息。
“不要喜欢李长苏。”
这句话像是命令，带着疯长的嫉妒，带着不满的抱怨。
“就算他能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样子……可在乎你的样子，他变不来。”
是啊。
他可以变得风趣幽默，也可以变得温柔内敛。就是没办法变得爱她。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用了一辈子去明白。
“你放心。”锦瑟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