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莺贵妃的前车之鉴,皇上再也信不过后宫嫔妃,干脆命陆云舒协理后宫,省得那些婆娘们老整些花花肠子。
这对锦华和陆云舒都是件好事。锦瑟兴致勃勃地想给他们庆祝。
没想到进了太子殿,发现锦华正忙,而陆云舒也不在。
丫鬟向她解释:“皇上龙体欠安,不能早朝,让大臣们都到太子殿上奏。至于太子妃……昨日丹贵人在冷宫殁了,太子妃前去处理,应当马上就回。”
锦瑟于是一边在院里晒太阳,一边翻开了自己的册子等她。
贵妃这颗毒瘤摘得早,连着几页的麻烦都可以不再挂心。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
还没找到下一个关键事件,十八的银纹墨衣从余光闪过。
她抬起头来,只见十八不知何时鬼鬼祟祟地跑到了锦华的书房窗边。
“十八,皇兄议政可不兴偷听啊。”锦瑟提醒道。
他脸色异常难看地回到她身边。
“公主,回去吧。”
“为什么?”她从册子中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神色时拧了眉,“你是不舒服吗?”
十八摇摇头,可是吞吞吐吐又说不出究竟为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响了响。十八像一只受惊的猫,竟是干脆抓起她的手腕要跑。
锦瑟一脸茫然。
前世今生,十八都没有这般慌张过……那阵头疼究竟让他回忆起了什么?
“阿弦?”
锦华沉静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这才回过神来,拉住匆忙的十八,一边转身一边笑道:“皇兄,你忙完了吗?我来找你——”
那双始终带着疏离的狐狸眼出现之时,她的眼前一黑。
前世就是那双眼睛,冷漠而高傲地蔑视着她。
“这婆娘命可真硬,投了一年多的毒才死。”
然后,他转向怀中的可人儿,那双眼睛立马温柔似水。
“茜茜,待一切处理妥当,我就能把你抬为正妻了……”
……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
李长苏才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问题。
锦华看了看她呆滞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一众看热闹的朝臣。
“咳。那个,阿弦,来认识一下。”他为了避免妹妹过于失态,于是主动介绍,“这位是镇南王世子,李长苏。”
李长苏应声行礼问候。不过锦瑟并没有听见。
她只是迈着沉重的一步又一步,把这个人看得愈发清楚。
一顶白银血石冠,一身靛青麂鹿衫。腰间挂的是象征身份的玄武青白玉,脚下踩的是走线精致的缎面云鹤靴。
气质温和,而异于君子;笑意浅浅,而止于寒眸。
终于,她终于又一次站在了李长苏的跟前。
这就是那个婚后见不得她错半分,却耐心投毒一年只为杀她的李长苏。
这就是那个处心积虑谋害母后,还一步步夺走她所有至亲的李长苏。
爱恨纠缠,悲喜交加。
所有情绪凝成了两个字:“跪下。”
在场所有人皆为之一怔。
她见李长苏满目震惊地一动不动,表情和语气都愈发冷冽了。
“我叫你跪下。”
李长苏的视线幽幽地转向锦华,似是企图借其力脱身。
锦瑟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双手抱胸道:“怎么?世子派头这么大,给我这个公主跪一下都不行了?”
众人狐疑的视线落到李长苏身上。
面对此等质疑,李长苏只是浅浅地皱了下眉,随即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公主误会了。”他说着便跪了下去,“李长苏,见过公主殿下。”
难得一次,难得一次是李长苏跪在她的跟前。
锦瑟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却只觉满心悲哀。
前世刚过门的时候,李长苏还跟她装过一段夫妻情深。所以沈茜做了妾后,她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
为了引起李长苏的注意,她天天跑出王府,找家茶楼一坐就是一天。
然后就认识了一个很会泡茶的小伙计。
因为她就每日指名这个小伙计泡茶,几天便熟络起来。
后来不知怎的,这件事被镇南王知道了。
那天,镇南王把她叫到跟前,骂她红杏出墙、水性杨花。她解释不成,就问候了镇南王八辈祖宗。
李长苏带着沈茜姗姗来迟,命人把她架到门外。
“跪下。”他见她不动,语气又冷了几分,“我叫你跪下。”
所爱之人的冷漠,比她受的侮辱和委屈更令人心痛。
她满心悲戚,喊道:“长苏,我对你的感情,你是最清楚的!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