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前世的她太愚蠢了。
原来从最最开始,莺贵妃和幕后的李长苏就已经在摧毁她的人生了。
而她居然还满心欢喜地嫁给了害死母后的凶手!
她记得母后唯一的夙愿,就是希望她永远享受偏爱。
可是愚蠢的她根本配不上那世间最好的母后。
锦麟知她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沉默着送了她一程。
走上岔路,锦麟拉住了失魂的姐姐。
“姐姐。”
他虽然没有办法为姐姐带回娘亲,但是他有能为她做的事情。
“贵妃会得到惩罚的。我向你保证。”
可即便如此,她的母后也永远回不来了……
锦瑟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弟弟的满目担忧,最终还是艰难地弯了弯嘴角,好让他安心。
锦麟补充道:“不会太久的。现在贵妃正在隐蔽处等我,说有要事相谈,许是打算向我透露情报了。”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那个侍卫。
“而他也要向皇兄复命,相信很快就能找出那个丫鬟。我们一直在等的那天,马上就会到来。”
锦麟又嘱咐她莫要再穿太监的衣裳,早些回去休息。
待姐姐一一应下,他才稍稍放心,转身离开。
锦瑟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原本清亮的眼睛里是一片浑浊。
在原地站了半晌,她朝着锦麟的背影迈开了步伐。
……
深深幽径一直延伸到无人的角落。
锦瑟跟着锦麟走到尽头,然后躲进阴影。
莺贵妃谨慎,又把锦麟拉近了些,才低声说:“麟儿,你的优秀已经让太子感到了威胁。为了让你孤立无援,他正要陷害我。”
“我就知道皇兄没安好心。”他附和着骂了一句,气愤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有个侍卫杀害太子妃未遂。太子要我任他摆布,否则就命那个侍卫说一切是我指使的。他这是打算逼死我……”
“他不会得逞的。娘娘放心,我会让太子再也无法伤你我分毫!”
“你现在还不能完全与太子抗衡,这般冲动只会害了你。”
莺贵妃颇为郑重地递给他一条帕子。
“镇南王世子如今正在京城,你叫人把这帕子送到他的住处。他会帮我,而你也能得到他的支持。”
暗处的锦瑟脸色一沉。
那帕子正是李向玉常用的那种。
看来她猜得不错:所有阴谋的背后都是李长苏!
“镇南王世子李长苏……他可以信任吗?”锦麟满脸犹疑地问。
“当然。因为我们互相知根知底。”莺贵妃的笑带着似有若无的阴冷,“他除了帮我,没有别的选择。”
锦麟没有回话,似乎还在怀疑李长苏是否可信。
莺贵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锦麟的袖口。
“麟儿,帮帮我,我舍不得你,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等你长大,我还没有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
谋害陆云舒的性命,剥夺锦麟的天真,还带走了母后和竹贵人对她的爱,就为了什么狗屁的如愿以偿!
两世的怒火烧尽了锦瑟的理智。
她不想再等了。她现在就要贵妃偿命!
事实上,在这个想法产生之前,身体就率先行动了。
锦瑟顺手拾起一根枯枝,带着汹涌的杀意冲向贵妃。
就要走出阴影的瞬间,一只手从背后出现,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回了隐蔽的角落。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回去。”
陆云旗穿着侍卫的衣裳,头顶的帽子终于不再遮住他的脸。
“太子和王爷都在着手调查了,你就不能好好等……”
话没说完,他却噤了声。
她哭了。
和以前的哭泣不一样的是,每滴泪水都是痛苦,都是绝望。
“可是,可是……”
她抽泣着,零碎的字句艰难地拼出一句话。
“无论怎么等,我的母亲都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不论是声色俱厉的母后,还是爱而不言的母亲,都不会回来了。
眼看着她哭得更凶,陆云旗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从来拿她的眼泪没办法,只好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是啊。有些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想起吴叔,还有所有和吴叔一样的人。
“但是他们给予你的,会始终留在你的心里……”
像是母后教给她如何自尊自爱,像是竹贵人教会她如何自立自强。
“成为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