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找不到我这么合心意的夫君,我也再找不到她这么合心意的王妃,我们两个人互相信任、夫妻一体,谁也离间不了。”
“休说这些没用的,”皇上不耐烦地打断他,“朕要你保证,真到了那一日,你必须果断杀了她,不可有丝毫心软……”
“陛下还像想当年那样威逼大王,如今可不能够了。”
听了孟湉的话,李善用只觉心底温热,再也忍不住继续偷听下去,一面扬声开口,一面推门走了进来。
“我家大王可不是那等拿自己婚姻做政治筹码,在世家巨贾之间左右逢源的人。”李善用眼含讥讽,嘲道,“陛下珍而重之的老黄历,早就过时了。今后的路,有我与大王一起走,必能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新路来。陛下只需颐养天年,等着安享盛世便是,至于我夫妻二人的私事,大可少些操心,免得思虑过度、老得快啊。”
孟湉见李善用进来,目光便倏地一亮。李善用走到他身边站定,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
皇上见李善用前来,当即提起几分精神,招呼她走到近前,牢牢盯着她的眼睛。
“你这孩子,韬略、才智都是极好的,心胸也开阔,是个治天下的好材料,若论资质,朕这两个儿子竟都不及你。可是,”皇上陡然提高了声音,“你要明白,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我孟氏国祚绵延百年,深孚民望、四海归心,纵你一人再强再能,若生出异心,也不过是受天下人唾弃的乱臣贼子而已。”
“陛下的忧心,臣懂。”皇上话说得狠,李善用却一点也不生气,欣然拉起孟湉的手,说道,“可是,陛下却似乎并不懂自己的儿子。襄王殿下之出类拔萃,不止于文武双全,更在于他有古之明君英主风范,至诚至仁、雅量宏达,有威德足以绥远,有仁义足以众士归心,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明君。陛下又何必妄自菲薄、杞人忧天呢?”
皇上目光炯炯地瞪着李善用:“朕不担心他不能治天下,朕只担心他治不住你……”
“咳,”李善用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夫妻的私事,就更不劳陛下多虑了。只怕是贵妃娘娘带着几位小贵人把陛下服侍得太过无微不至,才让陛下有如此闲心。依我看,几位小贵人正是青春年华,困在宫里甚是可怜,左右陛下如今也不需要人侍寝了,不如就放他们归乡吧,再拨几个内侍过来服侍陛下,也是一样的。”
皇上怒视李善用:“你大胆!”
李善用却夷然不惧,笑吟吟地拉着孟湉的手,看着皇上气得涨红了的脸,悠然说道:“看来,陛下也很同意臣的意见,那就……”
时移世易,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的皇上,竟也有缠绵病榻、任人摆布的一日。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奈何李善用不得,只好不情不愿地说:“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孟湉被皇上拉着絮絮叨叨地教训了一下午,终于盼到他肯发话放人,顿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拉着李善用转身便走。
“湉儿!”
皇上忽然又叫了一声,孟湉止住脚步,疑惑地转身看去。
“待明日再见之时,你便是这天下新的主人了。”皇上的脸上,有一种长途旅人逾山越海之后终于抵达终点的欣慰与怅惘,“朕自登基以来,朝乾夕惕、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忧劳国事,成就了偌大功业,也舍弃了诸多常人难以割舍之物,至今享国三十载,朕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祖宗,也无愧于自己。
“但是,湉儿,朕盼你今后能成为一个比朕更出色的皇帝,也能成为一个比朕更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