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一心扑在公务上,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比李善用这个王妃还要忙碌。襄王府僚属仆役关发月钱她得管,运河吏员核发俸禄她也得管,至于李善用无暇分身的宴请、推脱不过的客人,她还是得顶上——谁让她是襄王妃最为信重的女官呢?
时日一久,她每每见到李善用便总要抱怨,说自己日日忙碌老得快,可是此刻看在晁平眼中,却只见她神采奕奕、意气风发,不仅姿容不减当年,更养出了几分上位者的凛然威势。若说当年在襄国初见时的廖缪缪令他一见倾心,如今的廖缪缪虽风采更盛,却已令他不敢妄生狎昵之念。
赵如儿瞥见晁平痴痴看着廖缪缪,目光中似蕴了无以诉说的千言万语一般,心中不免郁郁,便撇了撇嘴侧头向晁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抱怨道:“我还道京城人礼数多,自到了这里就处处留意、步步小心,生怕人前失礼。谁知王府的下人竟这样无礼,高声大嗓打断王妃会客不说,见到婆母这样年高有德的命妇也不知行礼,可真叫人笑话。”
廖缪缪听见赵如儿的挑衅,只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神色淡然,并不理会。倒是晁平醒过神来,上前对廖缪缪拱了拱手,问候道:“廖女官,好久不见。”
“晁长史,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廖缪缪点头还礼,面上客套的笑容不露丝毫破绽,“这次也调任入京了?却不知在何处高就?”
晁平神色一黯,说道:“并未,只是携家眷入京朝贺,日后去留,还需待圣裁。”
“哦。”廖缪缪点了点头,没多说话,只目光在那一家老小身上一转,似是在疑惑既然不是调入京城,那为什么要舟车劳顿地把这么一大家子人折腾来京城?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也就不便多问。
晁平看着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心中滋味五味杂陈,连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盼着她问,还是盼着她别问。见她当真没问,他的目光不禁又黯淡了几分,低声问道:“不知女官如今在何处高就?”
“托福托福!”廖缪缪见问,便喜气洋洋地一拱手,“王妃已定下了将在六局一司之外再添一局,名曰尚政,专司辅佐皇后理政之职,我忝任第一任尚政女官。”
晁平有些惊讶,说道:“我记得六尚女官是正五品,恭贺女官升迁之喜了。”
廖缪缪弯起眉眼,喜孜孜地说:“惭愧,王妃说尚政为辅政之职,官秩理应高于六尚,故而勘定了从四品。”
原来,她的官阶已经高过他了……晁平不由失色,片刻才醒过神来,对廖缪缪郑重一礼:“下官失礼了。”
“这事要过几日才颁旨呢,晁长史无需多礼。”廖缪缪笑了笑,抬手虚扶,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晁母,说道,“哦,对了,张宜人年纪大了,也无需客套多礼。”
晁平如何不懂她的意思,连忙拉过赵如儿的手,催促道:“还不快向廖女官见礼,明日你服侍母亲入宫朝贺,还须仰赖廖女官多多照应呢。”
赵如儿见晁平向廖缪缪低头行礼,一时面色铁青,瞪着廖缪缪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却被晁平拉着不得不忍气吞声也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妾多言失礼,还望廖女官勿怪。”
廖缪缪这才垂目看了赵如儿一眼,高阶女官的威仪之色尽显,淡然教训道:“多言贾祸。明日入宫朝贺,赵宜人还当谨言慎行,勿再失礼了。如若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恐将招祸己身、累及家人,届时便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