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女官就等明日殿下去继德堂时面禀吧,不该来此处搅扰。”
李善用怒道:“我是太子傅姆,掌管东宫壸政、教养太子皆是我分内之事。我要见殿下,何曾须得择时择地了?!”
说罢,她扬声冲殿内叫道:“殿下,李善用求见!李善用求见!”
等了片刻,殿内仍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褚文昌一挥袖子,嘲道:“太子傅姆?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在这里喧哗吵闹,我竟不知是冲我摆架子,还是冲殿下摆架子了。女官看到了,殿下此时无暇见你,有什么事还是等明日继德堂面禀吧。”
李善用心里蓦地涌起一阵难过,望着孟渥惯常用的书案旁边的窗户,说道:“殿下,臣只是有一事相询,问完就走……。”
“吱呀。”
画室的窗户打开了,孟渥坐在画案前,一手支颐,只有半边脸被窗缝透进来的阳光照亮,另外半边脸仍隐在暗影之中。他眉头轻蹙,显出几分烦躁倦怠:“李先生,你想问什么?”
李善用从未见过他如此不耐烦的神情,不由一怔,走上前去凑到窗边,低声说道:“臣听闻消息,本次南郊大礼,皇上命殿下代祭,此事可属实?”
孟渥举目望着她的眼睛,顿了片刻,简洁说道:“属实。”说罢,便“啪”地关上了窗户,再不肯应声了。
听到“属实”两个字时,李善用心里一跳,涌起巨大狂喜,再也顾不上其他任何事,像一阵风似的奔赴继德堂。代祭与陪祀大不相同,需要做的准备有很多,还有三日便是冬至,留给他们的时间非常紧迫,一丝一毫都不能耽误,她必须即刻召集所有僚属商议应对之策。
褚文昌冷冷看着李善用的背影离开,拂袖转身回到画室之中,孟渥靠窗坐着,画案上空空如也,他根本没在作画,而是用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殿下不必忧虑,”褚文昌唇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臣俱已安排妥当了。”
“可是,可是我害怕呀……”孟渥用用被泪水浸得红肿的双目看他。
“殿下,害怕是最无用的,该做的事必须去做。”褚文昌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殿下放心,只要按照主上的意思行事,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那……我宫里的人呢?”孟渥颤声问道,“你让我做这样的事,他们的性命谁来保全?”
“东宫的人?殿下是想说刚才那位李女官吧?”褚文昌嘲讽地一挑唇角,“她与襄王殿下过从甚密,是殿下亲眼所见,既然她对殿下不忠,殿下又何必牵挂她的性命呢?”
褚文昌取出一条手帕,不算温柔地帮孟渥拭去了面上泪痕,说道:“还请殿下平复心绪,不要让人看出端倪,若是在人前露出破绽使计划败露,到时臣与殿下皆百死莫赎。”
说罢,他将手帕丢在画案上,拂袖而去。
孟渥盯着那条被他的泪水浸湿了大半的手帕,喘息许久,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攥在了几的手心里,仿佛那是为数不多他还能抓住的东西。
昭阳宫中,母子二人也在议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娘娘,父皇当真病了?”
史贵妃缓缓摇头:“斋戒期间,皇上不见后妃。我没有亲眼见到,不知是真是假。”
孟湉面带忧色:“我去了明光宫,怀恩说父皇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父皇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病,到底要不要紧?”
史贵妃急道:“你只知担心你父皇,想没想过你自己?南郊大礼意义非轻,非天子不可主祭,若是这次当真由太子代祭,你你的前程……就完了啊!”
听了这话,孟湉浑身一凛,倏地举目看向史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的忧虑我明白,可是名分既定,父皇一日未行废立之举,我就只是襄王,太子代祭与否与我的前程何干?”
“你想得太简单了。”史贵妃长叹一声,“从前世家豪族把持朝堂之时,一味重农抑商,哪里有商贾的活路?皇上登基以来,明面上大封皇后母家、纵容世家侵占田产以安抚豪族之心,实则大兴科举,废除门第限制,任用寒门士子,商贾子弟也得以进入朝堂,缓缓侵削世家势力。而我这个商贾之女,也得以选秀入宫、诞育皇子,这才有了如今商贾史家与世家豪族分庭抗礼的局面。
你以为争储是你一人之事,说放下就能放下?太子与皇上不同,皇上母家寒微,故而能打压世家豪族,可太子却是谢家的外孙,日后他若登基,世家豪族必定卷土重来,朝堂之上哪里还有寒门、商贾子弟立足之地?到时只怕又是一场劫难哪……”
孟湉神情凝重:“娘娘这样说,难道想有什么举动不成?”
史贵妃无力地摇头:“但凡此事还有一点回旋余地,我都绝不会放弃,可是这次的消息是从明光宫传出来的。我就算机关算尽,又如何算得过你父皇?罢了,只盼他念在二十年恩爱份上,能记得替咱们母子打算一条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