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死里逃生,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备受折磨。
在这许多折磨中,有数回是二皇子楚江榆陪她度过艰难时刻。
人处在困境的时候,总是对伸以援手的人抱存感激之情,甚至其他情愫。
南念念以为楚江榆真心心悦他,遂流露心迹,对二皇子念了句诗:“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楚江榆道:“好啊,不枉我这段时间花了这么多心思,你终于肯低头了。”
南念念没能品出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还以为找到了幸福归属,喜不自胜。
却没想到第二天,满京城就传出南府大姑娘南念念痴情于二皇子的风言风语,甚至连那句诗都人尽皆知,自然还有各种不堪入耳的添油加醋。
说南念念整天装柔弱就是为了博得二皇子的同情关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欲攀龙附凤,臭不要脸。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闻知此事,南晚峰将南念念叫到房间,狠狠骂了一顿。
南念念以为二皇子会救他于水火之中,在父亲面前并未否认自己的爱意,执拗直言:“女儿确实钟情于二皇子,但绝非如传言所说那般不堪,女儿和二皇子是两情相悦。”
南晚峰恶狠狠盯着这个只会给他制造麻烦的女儿,气得抬手给了几个耳光,打得南念念鼻青脸肿,口角流血。
南晚峰罚南念念在院中罚跪。
白雪飘飘,严寒刺骨。
南念念直僵僵跪在地上,受了伤的脸颊在寒风冷雪中很快高高肿起,又红又紫,浑身冻得僵冷,失去知觉,完全是靠着对二皇子的思念才能坚持下来。
头晕目眩中,她看到二皇子楚江榆和嫡妹南簟秋一同走了过来。
南念念自以为看到救星,口中呢喃:“二皇子……”
没想到南簟秋先嗤笑起来:“哈哈哈哈,表哥,这个野丫头果然喜欢上你了呢!”
南念念心中不安,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南簟秋一向和她不对付,冷言冷语惯了,所以南念念没有将南簟秋放在眼里,而是含情脉脉地瞧着二皇子楚江榆,希望他能拉自己跳出火坑。
二皇子却一改温柔神色,面露不屑:“似我这般英俊潇洒,哪个女子能不喜欢?南念念,你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你不想想自己卑贱的出身,也配站在我身边!”
寒冷和震惊同时攫住了南念念,让她浑身颤抖不止。南念念疑惑地看着二皇子,你在说什么?明明数日前你还夸赞我心悦我,怎么忽然变了个人呢?
南簟秋讥笑道:“表哥,你看她哭了!啧啧,野丫头用情很深呢!南念念,你记好了,表哥是姨娘皇后的儿子,将来是要当皇上的,他的皇后肯定是我。至于你,不过是我们闲着无聊取笑的玩意罢了。”
二皇子俯下身来,在南念念耳边漫不经心道:“南念念,我就逗你玩的。之前你对我爱答不理,总是忽视我的情意,我就想看看究竟能不能把你追到手,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钩。京城的风言风语都是我让人传出去的。自然了,也有你的好妹妹南簟秋的功劳。”
南念念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又羞又怒,泪眼哗啦啦落下。二皇子的这番话比天寒地冻的天气还要锥心刺骨,瞬间冻住了她的心,让她万劫不复。
原来眼前美男子从前的温柔都是伪装出来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一场谎言,目的就是让南念念上套,好借此羞.辱她。可笑,真是可笑,南念念居然信以为真,以为这世上真有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会给自己万千宠爱。
再看二皇子,南念念只觉此人面目可憎,一个人的心肠竟然可以坏到这个地步。
二皇子的卑劣程度简直和父亲不相上下。
南念念惊觉,自己终究还是走上了母亲的老路,一片痴心错付给负心汉。
那时南念念不过十五岁,忽然就明白了母亲心如死灰的感受。
南念念一气之下站起冻僵的双腿,扑向二皇子,却被二皇子狠狠推开,摔倒在地,冷冷道:“别脏了本皇子的衣裳。”
南念念浑身僵冷,站都站不起来。但她再也无法忍受二皇子和南簟秋的讥讽目光,她挣扎着站起来,跑出南府,一路泪如雨下。
她想跑回南方小城,回到那个有母亲有外祖父还有药香的地方,宁可从来没进过京城,从来没有遇见过二皇子楚江榆。
一切都是假的,父亲是假的,京城富贵生活是假的,情爱是假的。
她纤纤弱质,实在受不住京城风刀霜剑的日子。
南念念跑累了,驻足在寒池边,池上结了一层薄冰,冰上覆了一层细雪,苍凉得可怕。
南念念忽然生出一死百了的想法。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人生没有一丁点希望。之前她还以为有了二皇子的偏爱,哪怕只是去给二皇子当妾,也比在南府过苦日子好,可没想到到头来往她心口狠狠扎刀的人竟是二皇子!
死了,就可以不用在想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