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沉闷不说话,坐在席上,只看了一眼母亲和南念念,音色冷淡:“舟车劳顿,你们好好歇息数日。在府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和夫人说。”
赵氏笑:“夫人?我可不敢当,如今姐姐既然进京了,自然该姐姐当夫人,我自降为妾。”
南晚峰神色不动道:“王氏远道而来,如何当得我的贤内助?自然还要劳烦夫人。”
王氏?
南念念心头一惊,父亲就这般称呼等了他十二年的母亲?
南念念瞥见母亲眼角的泪光。
她不在意嫡女庶女身份,却见不得母亲受委屈,她很想问一问父亲,若不是母亲和外祖父资助他进京赶考,他焉能有今日地位?父亲怎能抛弃结发妻子?
但母亲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可胡言。
南念念只好陪母亲打落牙齿和血吞。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京城,她们母女俩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能彼此相依为命。
之后的日子里,赵氏对待南念念母女倒是很好,仿佛当真没有一丝怨言。赵氏的两个孩子南簟秋和南文疏却偶尔欺负南念念。
赵氏每每撞见,都会严厉批评,尤其是南簟秋,那个只比南念念小一岁的嫡妹。
甚至有一回,南念念在写字时,南簟秋凑过来打翻了墨汁,弄脏新裙子。
南念念自知在南府要低眉顺眼才活得下去,便马上道歉,即使这并不是她的错。
南簟秋咄咄逼人,怪她墨汁没放好。
这一吵闹,就惊动了赵氏。
南念念心里惴惴不安,盈满恐惧。虽说来到南府后,她和母亲锦衣玉食,不曾受人欺侮,但她过得并不开心,旁人看她们母女眼神充满了打量嘲讽意味。尤其是赵氏虽说和善仁慈,南念念却一直喜欢不起来。
但她没想到这次和嫡妹发生争执,赵氏会偏帮她,甚至打了嫡妹南簟秋一巴掌。
南念念便以为赵氏是公允之人。
当天晚上,南念念被父亲南晚峰叫到房间。
这是南念念第一次和父亲独处。
来南府已有半年,父亲却从来不曾私下见过她和母亲。所以南念念紧张之余,还抱着一丝父女之情的期待,期待这个从来没有抱过她、疼过她的父亲说上几句温暖的话。
不料南晚峰开口便是:“南念念,你是姐姐,为何不能让着秋儿?从你来了之后,秋儿吃了不少苦。说句尊卑有别的话,秋儿是嫡女,你是庶女,你不可欺负到她头上。”
南念念震惊地看着父亲,万万没想到头一回独处,父亲竟然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一点都没将她当女儿看待。也是,南簟秋是父亲疼了十一年的掌上明珠,而她南念念不过是父亲不情不愿被迫接受的野女儿。
南念念很想反驳,话到嘴边见母亲走进来。
母亲并没有斥责父亲,只是眼若枯井地盯着父亲,生疏道:“南大人,请放我们母女回去吧,就当我们从未来过。”
南念念发现,原来一个女子心灰意冷后,眼睛是这般无光无彩。
对于王氏的请求,南晚峰自然不肯,王氏母女是他仕途上的棋子,费尽心思接了回来,又送回去,那他堂堂吏部尚书岂不成了整个朝廷的笑话?
南念念只能和母亲继续苟延残喘,在这个冰冷无情的南府,仰人鼻息。
母亲就像一朵秋后的花朵迅速凋零,整个人没了精气神,面黄肌瘦,羸弱不堪。母亲知道这辈子就交代在这了,但她不想女儿也被困在此。
后悔来京城已经无济于事。于是母亲盼着在自己死前,能看着南念念嫁个好人家,那时她才能安心离去。
南念念曾跟着嫡母进宫,因为当今的赵皇后正是嫡母的姐姐。
在宫里,南念念遇见了二皇子楚江榆,赵皇后的儿子。
此时南念念已经知道嫡母不是真正待她好,所以对嫡母那边的人都心存芥蒂,亦不敢招惹楚江榆。
没想到楚江榆却主动黏上来,告诉南念念他只是皇后的养子,并非亲生儿子,有意和南念念站在同一战线似的。
楚江榆频频朝南念念投来柔情目光,夸赞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是京城第一美人”。
楚江榆来南府时,会特意带来南念念喜欢的糕点,还送上一枚珍贵的玉佩。
南念念牢记母亲错付一生的教训,哪敢私相授受?故而没有接受玉佩,只是如常人一般吃了糕点,对楚江榆的示好视而不见,将自己的爱意藏在心中不外露半分。
后来憔悴支离的母亲死于一场火灾,结束了短暂而痛苦的一生。若是母亲没有来京城,一生都在等待,至少她还可以活在美好的幻想中,可生命的最后两年,她不曾展颜一笑。
母亲去后,南念念孤身一人,活得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饶是安分守己步步谨慎,南念念还是接连遭受横祸,掉水池,困柴房,被蛇咬,礼服被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