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灯火渐明,人却越来越少,甚至冷清得不像话!
九歌迈步的双脚停了下来,衣角被一股风勾起,手里的灯笼也摇得厉害!她抬眸见前路渐渐清晰的身影,那长帽上大大的“王”字尤为瞩目。
九歌略感奇怪,白源那句提示刚过,转眼就有麻烦了?她奇归奇,话还是稳当得很:“久闻阁下形影不定,今日倒是巧了!”
“不是巧,我是特来找你的!”来人缓缓道,“姑娘该知道,幽冥之事是不为他族所干涉的,近日姑娘之举,似乎有违天规啊!”
“天规?”九歌淡淡一笑,继而道,“北边异事纷起,人命如草芥!违反天规的你们不去管,偏偏找我这什么都没做的,冥界之主原来是这般行事的啊!九歌愚昧,还以为冥王深明大义,是非明细。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那人得九歌这句奚落,却并不生气,只道,“冥王心系天下,游走人间解难,北边异事他自会处理,可姑娘插手我族之事,确实不妥。”
九歌见他袖子里鼓鼓囊囊,沉声道:“所以要教训我?”
他忽的身影一闪,猛地挥手蓄力,一掌便朝九歌袭去!
灯笼骤然被冲上天,九歌双手结印,一股雄浑的力量自她手印而出,正接住那来人的一掌!只一呼一吸之间,便见那力量碰撞处被弹开,那人被震得倒退几步,一脸惊讶地看着未动半寸的九歌。
“你......”他惊愕开口,却见九歌徐徐伸手,稳稳地接住落下的灯笼。
“冥王身边的使臣,动起手来也这般没礼貌吗?”她不咸不淡道。
这话着实伤人,那人被她噎得难受,想开口却又听她道:“人间事多,你若老揪着我不放,小心错过要紧事!冥王十八使臣,应该担不起渎职之责吧?”
人间秩序,他怎敢扰乱?他也没胆子敢让它乱!
他本就是来试探她的,又见这么大顶帽子被扣下来,压得他更心虚了!
他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提醒的是,在下冒犯了。”说罢欲退!九歌却突然改了脾气似的,“我无意插手幽冥事,近日之举实属无奈,但绝不会危及冥界。不日我会离开人间,请冥王放心。方才之举,还请使臣见谅!”
暖软的声音回响着,使臣愣了愣,这是在解释,在道歉?
她这副样子与方才的凌厉模样全然不同,他下意识地拱手微微欠身,表示理解。
“在下告辞。”他再次欠身,转身离开。
冷清的街道上,九歌提着灯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思,她好像没僭越吧?冥王至于要大老远派人过来试探她么?
她垂目凝神,白源那句小心应该不是指这个。毕竟他们相互试探却还留有底线,犯不着借别人的手来惹对方不快。既然不是白源,那就是他身边熟悉他的人。
白源的身边总是会有那一两个为他做事的人,这一点他曾大大方方承认过,她也清楚,但他身边的人不清楚她,所以试探她是他身边人自己的主意。
她行走的脚步一顿,所以连冥王身边也有他的人?难怪他一点儿也不担心那边的人对他如何。
芙泉客栈,里面的伙计在柜台处撑着腮帮子,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门口,似是在等什么。
那紧闭的门后忽现一影,青衣长发,正信步而来。
伙计吓得连瞌睡都赶走了,忙起身惊讶问道:“掌柜的?”
“这么心虚?背着我干坏事了?”九歌挑眉打趣道。
伙计阿银摇摇头,老实道,“没有的事!就是碍着宵禁之令,咱店里有个采买的伙计,还有周姑娘,都没回来。”
最近城中有些不太平,先是朝中被贬的官员入住金陵被监视引得人心惶惶,继而有多人坠水而亡的怪事,后又有名臣私宅无故被烧。前后数十条人命牵扯其中,案件却毫无进展。官府便下令,戒严城中!宵禁的时间也越来越早,只盼着能早日揪出凶手,安抚民众。
只是这民众有生有死,安抚得了活着的人,却照顾不到已死去的人。
那个周姑娘也是案子中需要安抚的一个,只是她那浑身的怨气,不让她自己找出真相,她是不会听话的!
为了达成周姑娘的遗愿,九歌还得暗中帮把手,比如让她暂时的起死回生,不让幽冥的人找到她;比如告诉她亲生父亲处境如何。
九歌叹气,当初若不是自以为是动了手,也不会有这些琐事。
“伙计我待会儿找,周姑娘出去做什么了?”
阿银哦了声回道:“应该还是去查她父亲的事去了。阿金不放心,让我给她留灯来着。”
他自顾自说着,“这周姑娘倒也沉得住气,行动不便还不闹,安安静静的,还帮我们干活呢!”
不闹,安静,的确符合她生前作为暗线的身份!
第一次见她,是被她强烈的怨气吸引过来的。按规矩,怨灵无法重生,是要被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