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历三十二万六千二百年,人间北境厉鬼出,众差索魂,途遇一判官,言金陵城将起落水案。众差罔顾,至七月,金陵多雨,水鬼频生,遂肃然起敬。
……
金陵,天色昏沉间,河岸上阵阵微风,卷着远处的水气和味道,向岸边袭来。彼时,这岸口略宽阔的一处,正站着个青布衫的年轻小厮,时不时望着江上一艘艘船过来。
旁边收货的中年男子见状,咦了一声,“丁福你又来了?你家公子还没到吗?都等了七天了!”
丁福耐心解释道:“兴许是下了几天雨,耽搁了。”
“嗳!最近水上不安生!三天丢俩!那陈家铺子的老头和邓家桥头的婶子,都是水边上没的!你家公子信也不捎一……”这中年男子陡然住了嘴!
原来那水面上有艘大船渐渐靠岸,船身标了个“丁”字!
“公子!”丁福脸上一喜,忙不迭过来定好绳索。
中年男子见状,疑惑:“还真回来了。”
船上下来了个年轻公子,面目清朗,脸色略白,微带着病色,正含笑看着跑来迎接的小厮,道,“这一趟货走得慢了点!家里可还好?”
“家里有老夫人安排!公子回来便好!”丁福一边陪笑,一边向后招手,示意马车准备好。
公子亦笑,又似是想起什么,问道:“没什么奇怪的人跟着吧?”
“什么奇怪的人?”丁福疑惑挠头,“公子被人盯上了么?”
公子摇摇头,说了声“无事”,便不再多言。他这几天一直在水上转,好不容易到了金陵城,又碰上那些奇怪的人!好在都躲了过去!他摇头一叹,率步先走,小厮忙跟上。
城中人虽多,车马行驶却还很宽敞。公子掀起帘子看看眼前所过之景,酒肆楼阁早已挂起灯火,明艳无比,一晃而过。只是跟着一晃而过的,还有一群阴魂不散的白衣人!
只稍稍对视一眼,他瞳孔一缩,就连忙把车上的帘子放下!
又来了!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还没松完气,手腕上便是一紧!一截细白的手正紧扣着他的袖腕,而周围再无他物!
他忍着害怕,另一只手飞快翻出一纸符印,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只听一声奇怪的叫声,那白臂竟然消失了!等手腕处一松,蓝衣公子忙缩回手臂,好一阵才缓过神。
这些邪魅最近也不知怎的纠缠上他了,还好走江湖的前辈给了符咒,早有准备!愣神间,马车停了,他偏头欲透过缝隙看个究竟。
而他身后,一条铁链正从车后悄无声息地向他探来。
车驾上那小厮丁福吁声勒马,道:“姑娘有事?”
天色已晚,凭着街上些许灯光还不至于走错路,撞上人。丁福见站在路中央有些贵气的姑娘拦下马车,不知何意,只好客气一问。
“此路不通,回去吧!”
冷冷清清的街上,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丁福有些纳闷,“怎么就不通了?明明......”
话还没说完,他就噎住了。只见眼前的街道上不知何时竟空旷得很,只有一些白发长衣女子,面无表情地悬在路边,宛如一个个雕像,齐整地排列着,将人世隔绝了千层!
他吓了一跳,颤着声:“公......公子,见鬼了!”车内却毫无回应。
小丁福害怕,挑帘一看,车内哪里还有公子的身影!他哭丧道:“这......这......”
“嘘!赶紧走,别多话!”那姑娘说着,手里竟凭空多了盏灯,眨眼间那灯笼便悬挂在马车旁!
“也别回头!”
“可是我家公子......”
“他啊!”那姑娘轻笑,“有劳你带他来回头廊!”
回头廊,生人勿近,鬼魂回头。
回头廊是什么?他怎么赶车来这奇怪的地方!还有这些白衣女子……丁福惊恐地握紧缰绳,再顾不得其他,忙驾车调头驶去!
他一直往前赶着车,不曾察觉周围的光线竟明堂起来,天空点点星辰,街上也恢复了人气。等到家时,却见府上挂着“祭”字,丁福一时呆住!
“八十四,收工!”那布满结界的街顿时恢复正常!先前的姑娘感叹着撤了法器,以免招来麻烦。
她提着灯笼微微晃了晃,兴致不错地打算撤。刚要行动,突然肩头一重,被谁轻巧地拍了拍。姑娘习惯性一回头,就见一白袍男子正含笑看着她。
这男子手里拎着一条禁魂链,链子另一头拴着的,正是那位公子。只是那公子神情呆滞,安安静静地立着。
这年轻男子挽着墨发,剑眉星目,脸上带着一贯柔和的笑,看起来十分好说话。彼时那深邃的眸子里点缀着笑意,“要走怎么不打声招呼?”
那姑娘相貌本就秀气,杏眼微阖,笑道:“待久了怕你为难。”
这种地方确实不该她出现,被他的同僚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