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矮小破旧的小床上,姜时延裹着一床薄被躺在床上回朋友同学发来的祝贺消息。
寒冷的小屋里,只有一个小油汀散发了这世界上唯一的暖意,一袋泡面就算年夜饭,过去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知道未来的年月里,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手机里有阿姨发来的信息,有妹妹姜舒打来的电话,都是劝他回家过年的。
好像所有人都在期盼他回去,唯独那个最亲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大年三十这天,姜时延的后妈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了他的地址。
新年几天,饭店很缺人。
姜时延趁着月苒不开播的几天,白天到超市打工,晚上到饭店打工,想多赚点钱。
晚上十二点了,姜时延骑着车到家的时候,楼下站了个人。
看到熟悉的背影,姜时延愣了愣,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回去。
显然,荀静月等了他一晚上,脚都冻僵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怎么会轻易放过。
“你爸爸住院了……”
她一句多的话都没有,直接说了来的目的。
如果不这样,依着姜时延的性子,不会听她一句话。
果然,姜时延脚步停了一瞬。
荀静月抓住机会,捡要紧的说。
“你爸爸的身体早就出现问题了,他一直想要争夺董事长的位置,现在做到了,身体却撑不住了。”
姜时延没动,静静站着,连转身都没有。
“你去看看他吧,毕竟是你爸爸。”
“这么多年,他拼了命的想要坐到那个位置,其实都是为了你们,辛苦一辈子,总要留点什么给你们。”
姜时延根本不信,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冷酷无情,就很难再改变。
妈妈死的时候,他无动于衷,没过多久就娶了现在这个,生了个妹妹了。
这么多年来,对他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现在身体不好了,想起还有个儿子了,是不是还幻想他这个儿子病床前演一出父慈子孝啊!
他很想大吼出声,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倾泻出来。
但,这个后母对他这个继子不算坏,就算有怒火和委屈,也不该对着她。
姜时延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说完就要上楼。
荀静月一急,上前拉住他的羽绒服,陡然一抓,荀静月愣住了。
手中抓握的羽绒服薄得让人心疼,这么冷的天,他就穿这么一件破衣服。
她这才仔细打量已经长成的男人,羽绒服还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并不是薄,是因为洗的次数多了,原本蓬松的羽绒成了死坨坨,这样的衣服穿了等于没穿。
姜时延不想听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挣脱开上楼。
荀静月急忙喊他:
“时延,你真的误会你爸爸了,他对孩子可能真的缺乏耐心,但对你们的未来,他早就做了打算了。还有……他不让你学画这件事其实也有隐情,你别怪他,他都是为了你好!”
“真是谢谢他的为我好,我真不需要。”
姜时延头也不回,冷冷说了这一句。
荀静月急得大喊:
“你爸知道你想出国,想彻底离开这个家,他已经给你准备了三百万,准备等你上大三的时候就给你,让你自己去谋划未来。他真的事想支持你,不想干预你,更不会控制你,即使你是想离开他……时延,你好好想想,这些年,除了他太忙,没有给你关心,其实什么都有给你,只是你心里对他有怨恨不要而已啊!”
“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他头上。你没有进入公司,没在他那个位置上,不知道商场有多凶险,更体会不到他的难处。”
姜时延已经上了二楼,荀静月的话却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耳中,他心中波澜不起,继续往上走。
话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他还是不能理解,荀静月放弃了,她转身往外走,走出老旧的街,开车回了医院。
窗外燃起了绚烂的烟火,五光十色炸裂在空中,姜时延枕着手臂愣愣望着漫天烟火,心里头隐隐恻动,别的不说,荀静月说的出国的事情是个难得的机会,或许可以去见见他。
临睡前,他又看了一眼月苒发的所有视频,最后跟她私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关了手机好好睡一觉。
翌日一早,他起来煮了清淡的粥,找了个磨得起了毛的塑料盒子装好,又去巷子口的肯德基店里买了几根油条薯饼之类的早餐,拎到医院。
这大过年的,街上的店铺十家关了九家,只有肯德基还正常供应早餐。
到了医院,保了爸爸的名字查到他住的楼层和床位。
进了电梯,过年,医院都不忙了,空荡荡的电梯里红色醒目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