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嫣殿
流水般的赏赐如鱼贯入内。
新上任的梅妃江秀雁一脸忧心。
她还在想皇帝为何赐封,内侍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江秀雁打起精神,携众宫女款款走到大门前接驾,见王皇后还穿着大殿上的大红色宫装,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与皇帝分别后,便走到江秀雁这里,挥手免礼,从容让宫女搀扶在主位坐下,道:“这里若有不喜之处,尽管跟本宫说,再命女官收拾一二。”
江秀雁看了眼王皇后身后,执掌六宫之事的六尚女官,说:“殿内明亮、采风极好,大门种了梅树,想来冬日会极香极美,臣妾只有满心欢喜,并没有不喜之处。”
“听梅妃的话,想来平日不只习医,还通六尚之事,本事不小。”王皇后看了眼那些站着的女官,让她们走到江秀雁身旁,续说:“梅妃之位是圣上所设,体制与其他妃位应当无异,先让六尚替你量身和订制所需物事。”
早在大殿上,江秀雁就不知王皇后为何帮衬她。此刻闲话家常的问询,她也万万不会当真,便道:“臣妾听皇后的话。”
王皇后又笑了笑,忽地有内侍入内,禀告:“太子求见。”
江秀雁的笑容顿住。
母子先后到来,让她想起了在江东的往事。
但很快又灵活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王皇后注意到了,但没声张,只喃喃道:“太子怎么过来了?”然后挥退了六尚,命内侍把人领进来。
再转向江秀雁时,也不带多余情绪,轻声说:“说上来,梅妃与太子在民间有故。”
江秀雁僵住了笑容,因为有故是有旧,有旧就是旧朋友或旧情人。
王皇后在试探她与太子的过去?她知道什么?皇帝又是否知情?那么皇帝赐封她作为梅妃就很可疑……
殿内,只有王皇后敢说话:“当时幸有梅妃,太子才能无恙。”
“那时情势过于危急,臣妾不敢多等片刻才施针,是太子鸿福齐天,深受天恩才安然无恙。后来都是臣妾的家父诊治。”回答滴水不漏,但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按理,帝后不应知道太多。王皇后的试探也未必怀疑他们,但那个疯子多次跑到她周遭打转,她真怕被其他人盯上。
王皇后张嘴欲言,太子李琬已大步走入殿内,抢先说:“母后和梅妃在说何事?”走近时,他先是向王皇后行礼,转头谦逊地与江秀雁点头。
四目交投,尤如平地一声雷。
在王皇后看不见的地方,江秀雁眼神凶悍,李琬言笑晏晏接过,多情的桃花眼还抛了一记不显眼的媚眼。迫使她不得不收回眼神,脸上继续挂着虚假的笑容,观这出别久重逢的母慈子孝。
“太子出门月余,瘦了。”王皇后伸手摸了摸李琬的臂膀,虽满眼只有这个亲儿子,但还是了解唯一的儿子从不多事,打趣说:“太子才治水回来就打听梅妃的事了?”
李琬意味深长看江秀雁,说:“封妃大事都传到朝堂。”
母子说话,但李琬一直神思不属,频频看向江秀雁。王皇后不能视而不见,挥退了左右,沉声问:“太子怎么过来寻母后了?”
李琬这才收回视线,一揖,道:“当年匆忙,又恐与梅妃独处不妥,便借母后在此良机,多谢梅妃救命之恩。”
王皇后对此事知之甚深,但皇家秘辛不可轻言,颌首,朝江秀雁看去。
乍然成为焦点,江秀雁虽知李琬别有用心,但不知王皇后心里的盘算,双手交迭,笑意不达眼底,只精简了刚才的话:“臣妾不过略施几针,太子言重了。”
李琬意有所指,说:“梅妃技艺超群,谦逊了。”
王皇后听见太子赞誉,想到皇帝找不到江家,便藉选秀之名找来江秀雁,不经意说:“本宫早听闻梅妃一手生死人活白骨,太子多年前的祸事落下病根,诊治多年也未见起色……”
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李琬当年遇刺多么凶险,是江家女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世人不知,但她作为太子生母,自然知晓李琬回去后,太医诊断难有子嗣。
虽太医署没有仔细说明,但明里暗里赞颂了江家的医术。
只是江家山高皇帝远,终日云游四方救治百姓,才找不到宫里来。
想到此,王皇后看向江秀雁越发慈祥,也不顾忌,问:“太医调理太子多年不见起色,未知梅妃可有空为太子观看一二?”
江秀雁看着前几天偷偷跑到她所住客栈的李琬,不想说话,但碍于王皇后的威仪,僵硬点头。
王皇后也是说一不二,立马命人清理了一块地儿在偏殿诊治。
为了避免太子的秘辛外泄,偏殿只有他们二人,王皇后则在外面的小花园等候。
孤男寡女,李琬也不掩饰,桃花眼含情脉脉看着江秀雁,用只有二人听见的声线,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