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耍猴,为何还要打它?”
卖艺人本就脑着,口气也不大好:“这是我的猴,我如何待它与你有何干?”
时兰与他争论了几句,见他言行粗鲁,讲不清道理,又瞧瞧那猴,觉得它委实可怜,便一咬牙,问:“我可以买下它吗?”
“什么?”卖艺人一时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看向她。
时兰顿了下,复又坚定点头:“我买下它,您开个价。”
接着又徐徐说:“我瞧这猴委实可怜,想放他一条生路,况他压根不听你话,也给你赚不了几个钱的,不若将它卖给我好了。
闻言,卖艺人脑中暗暗思忖:“这猴桀骜难训,且病殃殃的,他要管吃管喝,再下去就是赔本的买卖,不如卖了,还能赚上一笔。”他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显是有些意动,心里掂量片刻后,又眯眼将时兰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罢了!五个铜板,你就将这猴带走。”
时兰一听忙回道:“你这人怎生得这么贪?一只猴就卖五个铜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金猴银猴。”
那人似有些心虚,不自觉向一旁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说是只灵猴你又不信,我抓它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反正就这个价,爱买不买。”
二人又争论了几句,时候已不早,时兰也不想和他耗下去,遂老老实实给了钱,谁让她可怜那猴呢。
一场闹剧到此为止,众人皆散。
登时空落落的地儿只剩一人一猴。
“你自由了,快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待着,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被人抓到了。”
时兰眸光清亮,语调软软的,听着便叫人觉得可亲的很。她一步步踏在青石板上,走近小猴。
小猴伏在地上,不多时,一双精巧的绣花鞋落在他眼里。
它警惕地仰起头,一瞬间,刺目阳光灼了他的眼,它呆愣望着暖阳下的少女。
眼前这少女着一身半旧的素净袄裙,一头如墨乌发坠在腰后,无甚首饰,仅在发间插了一支木簪,耳上两朵玉兰花。且她虽装扮堪称简朴,亦不施粉黛,却容色甚美,一张小脸白净清透。此时她盈盈站在日头下,整个人仿佛生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来。
少女正噙笑瞧着它。
小猴子昂起头,眯着眼直勾勾地与她对视,它觉得这个人的模样生得真好看,和它见过的所有人类感觉都不一样。
时兰见小猴子目光呆滞,以为它害怕自己,虽明知它听不懂,却还是试着边比划边说:“你不要怕,你跟着我后头,我带你走好不好?”说完又朝它眨眨眼,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小猴子依然愣怔在那。
时兰接着道:“你等我一下。”
她快步去了铺子里,稍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还愣着做甚,跟我走吧!”时兰向前走,并朝后挥手示意小猴跟上。
小猴竟也懂了,慢慢跟在后头走着。
时兰走一会就会往后瞧一眼,小猴始终小步紧跟着,缩着手,眼神怯生生。
穿过街市,出了兴阳县城,又走了几段小路,一路行至大骊山山脚下,再绕上几段山路,就到家了。
山秀林密,清泉流响,一人一猴两道身影,在苍翠山林间穿行。
山间幽静,山道的石径上爬满了绿苔,林中古木参天蔽日,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
时兰拄着一根粗木棍,一路走下来,她有些疲累,额际也微微沁出一层薄汗,实在走累了时就坐在石头上歇一歇,小猴也跟着她的节奏,就这样走走停停,无声却默契。
时兰住的村子叫姚家村,就坐落在山脚下。这里背靠巍巍青山,风景秀丽,有清溪从山间漫出,沿着山势自上而下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河,饶了大半个村子。
村子里的人大多姓姚,而时兰是从小跟着父母避祸才来了此地,在这已住了许多年,直到前几年父母相继离世,留她一人孤零零到现在。
姚家村村尾挨近山坡处,有一间小院,小院就一进,有不大不小的庭院,三间小小正房,左右各厢房。
这座小院的主人正是时兰。
“进来吧!”走了一路终于到家了,时兰推开半旧的木板门,像是招呼客人般大方引着小猴进去。
屋内陈设寥寥亦十分简朴,但却收拾得格外规整利落。
小猴十分拘束,虽进了门,却只敢杵在门口,再不敢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