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沛不禁再吸一口凉气。
“今日这一万多比赛的牧民,明日摇身一变就是骑兵。悍然无畏锐不可当。”她低声说着,手不自觉抓紧了马鞍。
徐一品目光盯着那只被传动出半里远的羊尸,以及不能进入场地、依然驾着马驹绕场追随的少年们。“神武皇帝当年,到底跟怎样的民族在打仗啊……”
天下兵力十之八收于帝京编为禁军,枢密院设立以来,修修补补练出来一支近八十万的禁军,除了每年各地边境轮防,光驻扎在帝京和直隶的禁军超过四十万。
李千沛忽然有些不明白,当年在云州跟这些游牧打得那样惨烈的李燮,怎么会执行那样的军政改革?现在那支每年只靠轮防边境作为磨砺的禁军,到底经得起这些血勇游牧几个踩踏?为防止有人拥兵自重,便把军权全然收回便就是对的办法吗?
“伊拉塔!”
即便是万人之中依然清晰的一声爆喝,场外看不清楚的看客们纷纷策马登上四周围稍高一些的丘峦上,想要看清那个发出这声“胜利”的人。
一个半//裸这上身的汉子站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从四周重重合围的人手中跳出,以脚力在场地上奔跑。
他身形矫健,背展宽阔,即便被万骑穷追依然游刃有余。
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可能下一刹那就被踩为肉泥。
可是这名勇士单手夹着羊尸在一圈又一圈围上来的人马中间穿行,铜色的皮肤上沾满了不知道从哪来的血印。他再次大喝一声:“伊拉塔!”
三五人结成一股,一共四五股的编队从不同方向来中心驰援他,他们应该是一个部落的,羊尸到手之后应当要尽快拔毛并保证猎物一直在自己人手里。
那半裸大汉并没有将羊尸交出,反而是率先挤入人墙的伙伴让出了自己的坐骑,大汉将猎物扔上马背自己迅速上马,以极快的速度奔离了场地,将背后成千上万的对手带离了场地的这一角。
而刚刚将自己马匹让出来的同伴,也湮没在不可阻挡的马蹄里。
场中的各族勇士拼命竞技,场外的商贩也可谓是无孔不入。
要不是成薇一直在他们身边来回走动,只怕那些卖走私货的商贩就要把他们全部拉下马来了。她化身一头母狼,时刻提防着可能扑上来的隐藏着的威胁。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穿着用许多块水獭皮拼接成的氅衣,兜帽压得低低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成薇的眼睛,贴到福山身边,对着李千沛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
马背上的两人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成薇驱马将那人夹在两匹马中间,不敢轻易出手的当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暂时困住不明来意的人。
那人也感到腹背受敌,一时有点慌了,立刻敞开了自己那件厚实的皮毛氅衣,露出怀里塞满的货品。
李千沛忍不住笑了,那人衣服内里和胸前缝了许多口袋,袋里装着一本本厚薄不一的书籍。
“这在大裕也不好找。”阙蓝在李千沛耳边轻轻说。
两人都带着面罩,远看就像是两个大族的世子出游,难怪这个贩卖走私春/宫图艳/情图书的商贩会找上他们。
女将军弯腰拿出他胸前那几本,“《玄机女观》《双修妙法》,哈哈,《许娘子密鉴》。”随意翻开几页,图文并茂,尽是粗糙刻板印成的,显然印刷量并不少。
“贵人莫要拿出来看!”那人急得说出了大裕官话。
“嗯?”李千沛合上书页,一把掀掉了眼前人的帽子,“蒲开水?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