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证据吗?还是人赃并获呢?”
津蕤带着阙蓝爬上丘陵,李千沛看一眼阙蓝,他垂着眼把茶杯分给各位。徐一品把图铺在地上,整张图完全展开约有丈二大小(五平方米多),主要集中了三州边境和北陆地形、卫所、榷场和府衙,北陆六部的活动路径也用不同颜色标记出来了。
号完脉的沈流韬翻转了一下图轴,指着铜制卷轴的腰身说:“不错,一模一样。”
“那列缺骑别的小队呢?情报又汇总过吗?”徐一品问。
沈流韬把那几张鬼画符一样的笔记再整理一遍,简明扼要地说:“每个小队的情报都差不多,至于铁器,因为每次走私都是以粮食为伪装,他们作为脚力实在很难判断是否有所夹带。能够肯定的就是除了粮食,夹带的书籍、地图、绢帛和鲨鱼皮都有。没有往年的数量对比,也无从判断走私量有没有增加。今年是个丰年,即便是粮食量多,也不算出奇。”
“所以,是什么意思呢?”津蕤忽然插话,还不忘贴了贴阙蓝,“小鸾你听明白了吗?”
“也……不是很明白。”阙蓝轻声说。
“不如,徐大人给我们讲一讲现在北陆的形势吧。”琼瑛也表现出兴趣,便提议道。
徐一品清清嗓子,扫了一眼地上的图,“二百多年前,开国□□时期,北陆曾是一个大帝国,与我朝南北相望,后来内战不断就崩坍了,部落也只剩这六个,各过各的日子,只偶有小冲突。天琛三十二年,神武帝西征云州,沿路把境外的六部都敲打了一遍,才有了这二十三四年边境安定。”
他拿扇子点在地图上,从西至东讲起,“西边,云州境外,主要集中胡日部、额乐部。这两部以北,是神秘的满金部,无论是开战还是通商从来没有交过手。金州边境中部地区,是最大最开化的追云部,人口众多,占据着整个北陆最南面的草场,与我朝联系最为密切。再往东,挨着孔州这边,就是嘎鲁部,嘎鲁与鲜卑通婚比较多,与我朝也有贸易往来。”
“而最麻烦的就是……乌可力部了,他们人口稀薄行踪不定。”
“我们这次奉命来北面,主要是因为今年春天草原开了达亚尔大会,连神秘的满金部都参加了,二十几年没有联合在一起的北陆突然有了点动静,再结合刚刚流韬回来报告的贸易情况,是有什么正在发生了。”
包括阙蓝在内,所有人都盯着国境线外辽阔的北陆版图,好像一朵隐约的乌云压在大裕的疆域上空。
“发生啥了?”津蕤依旧一脸懵懂。
琼瑛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问军师:“所以枢密院只留给我们三千人,是不想太招摇吧。”
李千沛冷哼一声,“看上去很合情合理。”
“每年秋冬季节,部落都会南迁躲避极北的恶寒,这个时候边境贸易会很火热,大裕一共四个榷场,除了流韬去过的孔州沽县,其余三个都在金州,等到了十一月,大量蒙古人会集中到金州边境,虽然跟大裕百姓偶起冲突,但也算是能够控制的程度。”徐一品停顿一下,“只是,今年恐怕是最后一年太平了。”
“为啥?”津蕤又问。
阙蓝有些怯生生地问:“徐大人的意思是,北陆有开战之意对吗?”
徐一品满意地点点头,对津蕤说:“你看看,你还不如阙蓝。”
津蕤看看阙蓝,又看看徐一品,决定不再说话。
“我个人的看法,追云部人强马壮,与我朝已经是事实上的从属关系,传闻在先帝朝有过归入大裕版图的意向,这个事因为先帝突然驾崩……”徐一品说到这里喉头紧了一下,“就搁置了。这十年送了不少马匹给大裕,算是很安分。”
“西边的胡日部和额乐部,一直与云州外面的羌人冲突不断,朝廷也有意向在云州开第五个榷场,意在两边的钱都挣一挣。东边的嘎鲁部,与鲜卑女真来往密切,几十年前作乱过,被关铮关老太爷,也就是东庐王妃的父亲,你这把黄鹤的主人,狠狠打服了。”他伸手掂了掂将军腰间的佩刀。
“军师的意思,变数来自于乌可力部和满金部?”沈流韬问。
“我说了,都是我的看法而已。满金部神神鬼鬼,极难听到消息,乌可力部实力弱,这些年来满草原跑,靠驯野马换一些活路。”
大裕第一代育马师阿荣高娃就来自乌可力部。
李千沛看出沈流韬疲惫,便打了个总结:“这些情况大部分还是猜测,希望各位明白,这次派给我们的任务,怕是要横生出不少枝节。”
或许原本,这就是枢密院本来的意图。
小山坡下营地几乎搭好了,按照将军的意思一切从简,他们不会在崇宣城待太久。“流韬赶快带着列缺骑去休息,晚点我让王老四给你做点好吃的。”
“王……老四?”沈流韬歪了歪头。
“你家将军拐带走的东庐王府的伙夫。”琼瑛笑说。
“哦……”沈流韬点点头,“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