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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熟为荒(3 / 4)

即知再无必要去探究了,心中便是一阵无奈,无奈之余,又不免惝恍。

惝恍过后,即是微微一声叹息。

他,究竟是怎了?

情绪怎会这般轻易地就为牵动呢?

若为先生知道,准要为取笑敲打了——

一想到先生,双目也即染上了柔和而又温暖的光泽,待得这边诸事完毕,一回那汴京沈宅,再将那制科所须的五十篇策论文章写成,就带上先生最爱吃的果脯蜜饯,上门去拜访。又不免想到,此回去,只怕还会见到阿妩的父亲——谢枢使,再想到他这数年作为,谢伯父只怕很难有好脸色给他,一如当初的致中兄长对他那样,如今想起来仍是心有戚戚焉——

正自出神地想着如何可以悄悄避开谢伯父,偷偷拜访先生的事,便为什么物事轻轻一戳点,动作一点也不重,却足够让他醒过神来。张目望去,才道是白微手中一段细短的枝干,当是从那银杏树上掉落下来的,许是在外等待他们百无聊赖之际,捡在手里一直摆弄着,上面的几片叶子已为她揪拔没了,只余光秃秃一根——

“谁叫你不提醒的——”

沈淙猜想着这声含埋带怨的嘟囔,当是他因这短暂失神,而未听见阿妩问话或是呼唤,白微便就有意为她家娘子鸣不平,借此轻轻戳了他一下,而振缨又本能使然投去了幽怨眼神——

并不出他所料,这幽怨眼神,就是向来都拿白微没可奈何的振缨,于此事所能做出的最大反应了。

还且,会反过来向他为白微求请。

无非就是言不由衷地说,非是有意为之。

有时他还真好奇,若是他真要责怪,他这长随又会作何处置?

却又因此事不免牵到阿妩身上,顾忌着阿妩的想法,他也唯有忍下这心思,不去试验。心思转过一遭,从他们来回言语中方知阿妩刚确问了一句,“那法师为何会有,‘你要从此处拿去的,何止于此?’之言?”。

“此事说来话长——”

想起此事因由,也是不免冁尔,再道,“阿妩可愿随我走走?”。

谢妩眨了两眨闪烁着好奇光泽的月牙眼,然后愉快地点头道,“好啊”。

沈淙侧身将让开去路,温笑着道,“阿妩先请”。

谢妩倒也不推辞,干脆地应声,移步便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我们,去何处?”。

沈淙顺势举目一看,那明媚如同春日朝阳的笑颜,耀得他呼吸都是一滞,随即微微避开目光道,“繁台”。

沈淙此番去繁台,却非如普罗大众一般奔着‘瞭望皇城十里春’去的,还是与那法师之言有关,更准确来说,是言中所指之事有关。

其实,那也并非‘说来话长’之事,几言就能将其前因后果讲说明白,无非就是他曾经有关‘抑兼并’的文章,于去岁荥阳成皋县府一桩‘佛寺指熟为荒侵占农田’民事案处置方式的‘体现’尔耳。

在来到繁塔的路上,他也有心根究他如此做的缘由,这么做自然是指带阿妩来这里。或许,是因那篇文章,那件事情,几令他成为了‘独夫’——便是一贯推许力撑他的先生,在那事上,也并不认可赞同,更不要说扶掖帮持了——

而他现在,或有了能将此事全面推行下去的机会。

可正如他们之于其‘独夫之见’的抨弹诘责,不可否认的是,这确是他‘一家之言’,更甚者,‘一己之言’。也是因此,于此举措真正落实之前,他亟须一份真意的认同,以此来确认,摧抑兼并,并非是他诡诞不经,异想天开的‘独夫之见’。

他也不知为何,竟将这份希冀,寄望到了眼前的阿妩身上。

或许是因阿妩,不因循常理而破旧立新的敏锐通透,不蹈袭旧典拔新领异的灵透旷达,而常有自出心裁不落窠臼的慧心巧思……

又或者,这大约也是他能找到的,唯一可能不会诘责抨弹他那想法为异想天开的‘独夫之见’的人了。

可他并无把握,若连这最后一人,也那样以为呢,那他还要去做么?

还要如他们所说的‘一意独行’,最后无可避免地成为那‘人人得而诛之’的‘独夫民贼’么?

他一时没能想出答案来。

甚至先于思想这个问题之前,就已决定将此事说与阿妩。

他们相约拾级登上九层繁塔,立身于最高层,凭栏极目瞭望着诗人口中的皇城十里春。

出生于百年前就寓居皇城的谢氏一支的谢妩,从小没少来过此处,可此回心境竟是大有不同,她时常幻想而又不敢奢望与她共同登临此处瞭望春景的同侧之人,自是其中一个缘由。

而另一缘由,却只是一点淡薄而又模糊,她一时还无法将其攒拢起来的微妙感觉,她只隐约觉得这点感觉是她不容忽视的,便只得暂时将目光与心思从那人身上移开,再缓缓地聚焦于这微妙的感受上——

他们正立于繁塔的西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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