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瞧湿掉的袖子和前襟，烦躁地跺了跺脚，好在这会儿也没别人在，湿便湿了吧。她将袖子挽起些，就不信今天连个水也打不上了。
她上前两步再次将木桶送到井下，一切都如往常一样，直到水桶出了井口，她便停住动作，收着力气提住水桶，小心翼翼挪动。
却见木桶再一次被打翻，桶底“砰”一声磕在井口。这一次她后退的动作更快了，却一个没站稳，摔坐在地，茫然地望着被绳子吊着晃晃悠悠的水桶。
一阵风刮过，被冰凉的井水打湿的地方忽地泛起一股寒意，明微不自觉地抖了抖。
这时，那石子掉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仿佛就在她耳边，她僵硬地缓缓低下头，一颗半个鸡蛋大的石头静静躺在她右手边。
身后似有阵阵阴风袭来，头发丝都要立了起来，她浑身颤抖着，也不敢往后看，连滚带爬地就往前去，嘴里还惊叫着，“有鬼、有鬼啊——”
楚时霜脚尖踢了踢那块石头，双手环着胸，一脸大仇得报的满足，轻哼一声，“让你欺负我。”
楚时霜沿着来时的路回到那一排小屋，屋里的灯都全灭了，却听见不远处明琴和明微的说话声，她循着声音到了偏殿外的角落。
明微紧紧捉着明琴一只袖子，脸上的惊恐消了些，但还是喘着气不住地在说：“你信我，真的、真的有鬼……”
明琴本在公主的偏殿守夜，听见拍门声开门查看，却被明微缠住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有些不耐地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胡说什么呢，进宫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么。”
明微一向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会儿又怕又委屈，“可是真的有，你看我衣服湿成这样，都是那鬼害的。”
“那你还不快些回去换身衣服，早些歇下吧，别想那有的没的，这明流宫好好的哪来的鬼。”说完明琴便要回偏殿去。
明微好不容易见着个活人，哪敢一个人走。她和明琴住一屋，明琴今日守夜，她回去便只能一个人睡
“我不敢一个人睡，”明微死死拽住明琴，“你陪我回去吧，别守了，她晚上不会醒的。”
明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那你去明红明莺那屋挤挤吧，放开我，我要进去了。”
明微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回屋的那一段漆黑的小路，只觉头皮发麻，她哪里也不敢去，只好道：“那我……同你一起守夜吧……”
明琴摆了摆手，“……随你。”
二人一齐进了偏殿，明琴自顾自地躺回外间的榻上。明微没地方睡，衣服又还湿着，踟蹰一会儿，只好脱了外裳找个地方搭着，在明琴旁边的地上躺下了。
原本这塌边还有地毯能软和些，但今天给公主喂水时也被打翻的茶水弄脏了，这会儿还在晾着呢。
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明微几乎都要气得哭出来。
楚时霜看完了这场戏，对明微刚才还在背后对人指指点点，现在又死缠着人不放的行为叹为观止。
她出了偏殿，继续去探索明流宫。
她回到明琴明微住的那一排小屋前，一个一个穿墙进去看了眼。
第一个屋子没有人，但有人住过的痕迹，大概就是明琴和明微的屋子。
旁边一间睡着两个小宫女，其中一个就是明微去打水的路上遇见的人，大概就是明琴说的明红和明莺吧。
她仔细认了下脸，又往别的屋子去。
剩下一个闲置的空屋，另一个则是……
打扰了，男生宿舍。
楚时霜目不斜视地飞快退出两个小太监的屋子。
这边没找到那个嬷嬷的屋子，她想起白天看到那个嬷嬷离开的方向，便摸索着往那边去。
以她看了多年小说的直觉，她觉得这个人才是明流宫的大boss，多了解了解总是没错的。
宫中格局瞧着都是对称的，这边同样是一排小屋，不过离她的偏殿远些，也不挨着其他的宫女太监们，大概能清静许多。
许嬷嬷的屋子倒也好找，楚时霜在她屋子里打量一番，倒也没看出什么来，就是这会儿大家都睡着，里面却没有人在。
她缓缓飘到空中，俯视着整个明流宫，四处都没有人走动。
她望了望别的宫殿，明流宫偏僻，附近也不知有没有人住，皆是漆黑一片，而远处一些宫殿却仍亮着光。
这大概是现代的无人机直升机才能看见的视角吧，楚时霜捂了捂心口，变成鬼后感觉连恐高都治好了呢。
她挑了一个最近的仍亮着光的宫殿过去，没飞多远又忽然转过身来认了认路。她这可也是黑漆漆的，瞧着和别的地方没区别，一会儿别找不着回来的路，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身体里去呢。
虽然她觉得做鬼也挺好的。
“咦，”楚时霜隐约看见个偷偷摸摸的身影，飘近了些打量，竟是许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