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砚之堂。
刘禾微面色恼怒,掐着手中帕子问道:“父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徐婉月进宫?岂不是叫她太得意了!”
她想起徐婉月今日在碧水湖那一番行径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怒,这样偷奸取巧的人也能进宫?
刘时庸坐在麒麟引凤太师椅上,很是从容地呷了一口茶水。
“皇上下旨让她进宫养病,为父能有什么办法?”
刘禾微却没她父亲的那份沉稳,攒眉郁愤道:“太医即说她不能劳动,父亲何不提议叫她养在周府?堂堂护军统领的府上,难不成还养不起一个徐婉月?”
“再不济,干脆让她来咱们府上,不是说是为着救我才落水的,凭着这份恩情,父亲把她接入府中照料也算合情合理。偏让她进宫做什么?”
刘时庸点了点刘禾微,摇头叹道:“你啊你,聪慧有余,人情世故上却还差得很。徐哀今日摆明了是有备而来,他既想要女儿入宫,又费了这样大一番周折,周冕何故要来讨嫌?坏了他的事,平白得罪个朝廷一品大员,对他有什么好处。”
“再者,徐家的女儿若是养在周府,病好了好说,若是好不了,他如何交代?这么一滩浑水,周家若是要趟,百利而无一害,你当那周冕武将出身就是傻的嘛?”
刘禾微挨这一通训,很不服气。
“周家不留,那就让她住进咱们刘府,瞧她还能玩什么把戏!”
“你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徐婉月来了咱们府上,是进不了宫了,那你呢?你还想不想入宫?她既想进宫那就让她进,左不过是进去养病,又不是封妃立后。眼下最该担心的是你如何进宫才是。”
刘时庸瞥了眼刘禾微,心道此事恐怕还需周琦再去宫里打探一下皇上的心意。
只是这一回没等他去,周琦先来了,不单来了,还将原本刘时庸送去的三只大箱子原封不动又送回来了。
一进门便面带惭愧,拱手谢罪:“误了大人的事,下官实在心中有愧,今日特意前来负荆请罪!”
刘时庸坐在主位太师椅上并未起身,好整以暇地等周琦做完一场戏,才笑着请人入座。
“周大人这是做什么?”
周琦长叹一口气,“护军统领周将军府宴席上未能助大人爱女顺利入宫,反倒叫刘家的姑娘抢占了先机,下官心中实在有愧!特意将那日大人暂存家中三箱珠宝如数奉还,另有一箱金银,算作我予小姐的赔礼。”
院子外摆着的四口箱子被掀开了盖儿,一时间霞光万道,金光灿烂,直叫人挪不开眼。
周琦瞧着这般熠熠光华,心头很是抽搐了一下。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幸亏徐哀出手够大方,昨日事成,晚间又送了一千两银票往他府上,不然今日送出去这么一大笔,岂不叫他太亏了。
刘时庸却低头品茶,看也未看。
周琦瞧这架势不免些尴尬,掌心一落,示意外头的小厮又把箱子盖上,顺手捞起桌上的茶盏,替自己遮掩。
却又听刘时庸不急不缓道:“昨日席上实乃意外,想来徐家小姐落水也与周大人无关。只是一计落空,依周大人之见,小女可还有机会入宫?”言语之中颇有些压迫感。
周琦主管内务府衙门,虽并不受刘时庸管制,但到底也不想轻易得罪这么一位一品大员。一双贼眼转了个圈,便想了个馊主意出来,只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立时就被这刘时庸撵出宅院。
思量片刻,先试探道:“皇上只是暂时无意选秀,待到朝纲稳固,选妃立后必要提上日程。届时小姐入宫应选,自是必然。”
只是这中间却横亘着一个难题——选秀之事究竟何时能提上日程?若是一年半载也便罢了,若是三年五载...
况且眼下徐婉月已在宫中,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选秀之前独她一人相伴皇上左右,万一皇上与她日久生情,不待选秀就先封了皇后,到时再入宫岂不是为时晚矣!
这种坐以待毙的法子,刘时庸自然难以接受。
周琦见他面色不虞,踌躇片刻又道:“还有一个法子,能让小姐即刻便可入宫,只是太委屈了些。”
刘时庸瞧他面有难色,料想绝非良策。只是眼下山穷水尽,哪还容得挑三拣四?于是点头应道:“周大人但说无妨。”
“小姐可先以女官身份入宫伺候。”
素晴阁内彭一声脆响,青花五彩花卉纹杯被摔在地上。
刘禾微不可置信地看向母亲余兰新,“父亲要我进宫当宫女?”
余兰新见她激动,忙地纠正:“倒也不是宫女,你父亲说了,是五品女官。”
可这对刘禾微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恼得扑进四喜如意云纹的锦被里,失声痛哭起来。“我不干!若是让旁人知晓我堂堂首辅家的千金小姐,跑到皇宫做个低贱的宫婢,我还活不活了?我不干!”
余兰新站在一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