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谈心那天之后,中也君变得忙碌了起来。
——因为港口黑手党发起的暴/乱,其暴/虐程度更上一层楼了。
无论是杀死所有红发少年,还是往集合宿舍投/毒,又或者贴告示悬赏“说港口黑手党坏话者”并将其处死……
港口黑手党的暴/政数不胜数,并且波及了整个横滨。
像是导火索那般,港口黑手党的暴/乱也使同存于横滨的其他组织躁动了起来。但凡有一定势力的组织都在拼命扩张,较大势力的组织为了扩张甚至会和敌对组织连日火/拼。而且最恐怖的是,它们并非为了壮大自己而扩张,而是出于恐惧的直觉,为了能在所有人都隐隐预感到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的残酷漩涡中生存下来。
“羊”自然也没能置身事外。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羊的成员在某一天因为被卷入周围势力的火/拼而重伤。那个人形容凄惨的被同样受了轻伤的同伴背回“羊”的基地,又因为组织里无人能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口而被送往外面的医院。
但是此人的血还留在基地的地面上,因为恐惧和仇恨而久久没有人来清除。
作为首领的中也君对着那片血迹说:“我会对那些人进行反击。我会让那些人知道——伤害‘羊’的人的下场。”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中也君所震撼,而我怔怔地看着说出这话时一脸肃杀的中也君,意识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那句话出口的瞬间被改变了。
中也君说完后就向外走去,走得极快。等我回神时,他已经离开了很远。我跑着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中也君!”
可是叫了一声,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是出于某种我自己尚还不理解的冲动而跟上来,并且拉住他,试图阻止他。
可是就像我没法准确描述那股冲动一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阻止他。
中也君知道我想阻止他。他甚至比我更清楚驱使我追上来的那股冲动的含义。
他对我说:“葵,我必须这样做。”
他说:“现在只有暴力能保护‘羊’的大家了。和之前巡逻遇到持木仓的敌人时一样,毫不留情地反击才是对的做法。”
他把我的手从手臂上扯下来,我死死攥着他袖子的一角:“那我也去。不是说好了吗,我也可以为中也君分担的。”为了说服他,我违心地说,“我也是‘羊’的一份子,我也应该保护大家。”
还有保护中也君。
“可是我……不想让你也去。”中也君握住我的手,把最后一点袖子布料从我手里拿走,“我知道葵很强,我知道葵担心我,但是,但是那种事不应当由葵来做……”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钴蓝如大海的、常常充满少年意气的笑意的眼睛里出现了祈求:“葵,在基地里等我回来,好吗?”
他松开我,把手重新揣回口袋,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你注意安全。千万千万,要平安回来……”我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当天晚上,一身狼狈的中也君回到基地,身上满是血腥和硝烟的味道。大家沉默地注视他回到基地,一个人走回到自己房间。我再次跟了上去,帮他上药和处理伤口。
他身上的伤口比之前的伤口还要深、还要多。
我没有说话,我满脑子都是这些还要很久才能愈合的伤口,动作机械地为他清理和上药。
处理到一半的时候,中也君突然说:“别担心。那些人赢不了我,我的力量足够保护‘羊’,还有你。”
我忽然觉得很愤怒,又觉得很难过:“我知道你赢了。”我说,“但是你不算平安。”
他沉默下去,而我却打破了这份沉默:“首领,我们需要木仓械的教导,每个人都需要做好被卷入火/拼的准备。”
“我不是首领。你不需要这样叫我的。”中也君看着我说。
“但是你正在承担首领的责任,还有责任以外的负担。”我看着他的伤口,“这些伤就是这么来的。”
他反驳我:“这不是负担。‘羊’收留了我,我也会负起责任来保护大家。这是责任的一部分。”
怒火直冲头脑,有一瞬间我想大骂“羊”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下一瞬间我又清楚地知道这无济于事并阻止了自己吐出一些过分尖锐的话。这两种瞬间不停交替,过去很久我才勉强冷静下来,我不含任何私心地告诉他:“你不应该这样想。‘羊’的所有人同样不应该这样想。”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告诉他,“你是首领,也只是首领。
“含糊不清,对你和‘羊’都没有好处。”
而他只是握着我的手腕,仰头对我说:“葵,不要叫我‘首领’……”他的手往下落,牵住了我的手,“我们是朋友,不是首领和下属的关系。”
“是这样吧?”他祈求地看着我。
在他如此看着我的时候,我很想问他,那么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