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宫,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翊坤宫,有女子在宫院里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姑娘可会跳霓裳羽衣舞?”谢凛冷不丁一句话,与眼前的情势没有一丝干系。
秦玉箫听得一愣,这不是她少女时期学的舞蹈吗?初次表演是在翊坤宫,当时她就想,谁路过,谁想看就看。
“略精通一二,择日公子为我奏曲,可好?”秦玉箫笑着伸出手指,挑着谢凛的下巴摩挲,垂着眼眸。
“我答应你。”谢凛动作很轻,揉着手中的腕子。
谢凛,别日你可莫要忘记了。
感觉手腕回归正常了,秦玉箫抽回手来站起身,“那是什么人?”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李启明。”
秦玉箫挑眉,“他不是病了吗。”她想问的是,他不是快死了吗。
“不,我的意思是,是陛下的人。”
他的回答出乎秦玉箫的意料,前世只顾着从后宫入手,却没想到朝堂之上也是盘根错节,她若是这辈子成功且活下来了,最好从这里入手,可留给她接近皇帝的靠谱之路只有选秀一条,而其它政事,她想到这看了谢凛一眼,意味深长。
然而,秦玉箫还是想不明白,这个将死的老东西有什么值得皇帝忌惮的。
“原来如此,看来谢公子胆气过人呐。”
任谁都能听出来秦玉箫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谢凛偏偏没有理。
“夜深了,书童这会刚好外巡,四姑娘这会儿出去恐会遭人诟病。”谢凛靠在自然而然地靠在榻上,懒洋洋地说道。
“还有什么比我留宿这里更会遭人诟病的?”
秦玉箫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到底还是去收拾床铺。
谢凛熄了灯,靠在榻上。屋内没有一丝光线,秦玉箫看不请那个人,便闭上眼安心睡去。
这几日,秦玉箫屋子冷如冰窖,便夜夜留宿在谢凛屋里。
一直到小年这天,早上,秦玉箫难得比谢凛起得早,收拾好床铺后轻手轻脚地下床,发现谢凛还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秦玉箫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须臾,她弯下腰去,目光落在谢凛眉心,顿了顿然后凑近眼前这人,直到二人鼻尖仅差一寸时停在原地。
谢凛的呼吸很平静,秦玉箫勾了勾唇角。移开目光后重新直起身,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屋内,谢凛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他抖开衣袖,露出紧攥的手,继而松开,看着嫣红的指尖和苍白的手心出神。
昨晚,他又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他梦见一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将一幼女放在常有马车路过的道路上离去,他想动弹却动不得,只能见过了许久一富贵人家的马车路过,车夫与车中的贵人商量许久,捡走了这幼女。
谢凛看清了马鞍上所刻的字——秦。
是永平侯府的人!
谢凛猛地睁开眼,那幼女定是秦玉箫!
他下了榻,整理好衣裳,十几年前,大邺起兵南下,与原本偏南一隅的大周开战,大周战败,于是,这原本对半分的浩荡中原被大邺吞入腹中。
谢凛今日出门格外晚,打开门时就发现昨夜里又下雪了,院子地上铺了一层雪花,从屋门到院门印了一串整齐的脚印,谢凛感觉心情欢快了许多,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吩咐了书童将脚印清除后便去了膳房。
秦玉箫抬头看见他觉得有些稀奇,难得来得这么晚,“千鹤公子也没去请安?”
在她发觉谢凛更喜欢叫她四姑娘后,就知道师兄妹的称呼怕是不久就要为止了。
“无妨,师父那边有书童照顾。”谢凛坐下后三两下用完了膳,“今日小年,我想着下山去,四姑娘要一起吗?”
他那表情似乎已经笃定秦玉箫会答应了,“好。”
屋内变得寂静,二人就这么一个端坐着一个站着,谁也不看谁谁也不先开口,秦玉箫坦然道:“公子的大氅还在我屋里,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你……”
“不必了,就在姑娘那搁着吧,日后总会用到。”谢凛打断了她的话,说完话后端起茶杯抿了口。
秦玉箫实在是想不到在不久之后二人若是真的起了冲突,那衣裳还有什么用,难道要拿给她剪了泄愤吗?
山路颠簸,二人轻装简行,秦玉箫身着青色对襟襦裙,衣袖被改得更窄了些方便出行,黑发用青色发带竖起,额边的刘海随风飘荡,腰间挂着剑,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四姑娘倒是有巾帼女将的风范。”
“但是也没有谢公子您英勇善战。”
秦玉箫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说完就顺着山道,借着地面上厚厚的雪层一路滑下去了。留谢凛一人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愣神。
“倒是押韵。”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