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更像是胡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浅栗色头发的小鬼是你的新男友?”
她略感微妙,但还是简单回答到,“是。”
“哦?”倒也不意外,也兴许是有意缓和气氛,坂田银时有一搭没一搭的猜测着,“剑术指导?”
“是的……”
“啧,不愧是税金小偷,年金百万吗?有这么好的送お金(钱)——送温暖活动不找银桑我吗?”
熟悉的打趣口吻,樱井更快意识到这是他让步的信号。
——在她本人确实安然无恙的前提下。
“因为觉得你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那下次一定给你送温暖,”樱井笑了一下,接过台阶,“神乐那孩子一直找我抱怨自己收不到某个卷毛的礼物也收不到某个混蛋上司的工资,干脆把人带到我这边来得了,我看她挺乐意。”
你来我往地互相说了几句,气氛终于趋向平缓,坂田银时在路边那头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志村新八和神乐,彼时前者正被后者怼的没有还嘴之力,一个说你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要往千穗理桑那里乱说,一个说要不是你胆子太小劝不了小银不然现在他俩肯定和好了。这俩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大街上为这一件事吵得面红耳赤,她和坂田银时对视一眼,哭笑不得的拉开他俩。
把樱井千穗理送到松平府附近,万事屋三人也都告辞了。栗子大概是从松平片栗虎那里打听到她最近的行踪,看她回来也只是朝制服看了几眼,对于去向如何则一概不问。但样子还大抵是觉得新鲜,她扬着手机非要和樱井千穗理拍照留念。
“我还从来没见过穿着制服的千穗理!当然要拍照留念!”
被问道之后如此理直气壮地回复了。
“留念不是什么好词,”这句话她讲得浑然天成,“请至少让这张照片在你的相册里安安分分地吃几年灰。”
吃完饭,栗子和同学约好去看午夜场的电影,而松平片栗虎还没回来,最近他忙得焦头烂额,不说真选组堆积如山的待处理事件,他本人和德川茂茂也私下也有交情,实话实说,作为继承人被培养时,她光是捋清楚江户贵族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都差点以头抢地,也难为他在这种位置下依旧有时间去花天酒地。
掐断思绪的尾音,她摁下手机的发送键。
【To三叶:最近还好吗?】
【From三叶:嗯,最近感觉好多了。】
【From三叶:说起来,千穗理最近很少发什么消息呢。】
该说是意外好呢,还是更快感慨对方的敏锐,樱井千穗理姑且回复到:
【最近稍微有点忙。】
【冲田君应该和你还有联系。】
这次对面回复得稍微迟缓了些。
【有很可爱的照片。】
单手拿起手机,室内没有开灯,无机质的月色泻下,冷淡而凉到骨子里的光线,她随意敲下一行字,用作这段闲来无事的对话的转折句。
【是吗?我不觉得有多可爱。仔细想来,很多都是冲田君故意恶搞我拍的吧。】
【不,很好看哦,每一张都是。】
这句话过后,是更加漫长而迟缓的等待,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惊险且刺激的一天,在意识模糊中她那么想。总悟和老板一样,不会相信自己的谎言,但他选择不问、不去追问,也不去刨根问底,因为说到底,即便温柔,他也是个很傲慢的人,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可三叶不同,她不去问是因为她知道别人不想被问,是克制的,三叶的骨子里敛着更为妥帖的柔情,那温柔发自内心,从地底蔓延,不动声色间就能抚平所有痛苦的印痕。
手机发出嗡嗡的响声,屏幕在眼前亮了几秒,她想要伸手去够,但梦境与现实的距离太过遥远,眨眼间她坠入梦境的死海,对现实的感知变得迟钝,残留在大脑里最后的印象,是钥匙插进门之后锁舌碰撞发出的声响,以及肩上加重的触感。
熟悉的气味侵染,带着风尘碌碌的深重凉意,那人站在她面前迟疑几秒,没有推醒她,一只手在额发间试探温度。
在他试图往樱井千穗理头上放上一块毛巾的时候,她的意识短暂清明,“松平叔叔,”她恪守礼节,在人前敬语一向从不出错,哪怕大脑混沌也能凭着身体本能模模糊糊地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家。”
讲这话有亲昵意味,于是晚归的松平片栗虎叹了口气,自知理亏,“睡吧。”兴许是妥协地笑了,连尾音都带着温柔的余韵,“下次不会回来那么晚了,千穗理。”
理所应当的,她没有继续回应。
夜渐深,远离江户的乡下绝不被城市里光怪陆离的气氛所染,惯例的冷清,夜色如泼墨般涌入室内,冲田三叶起身掩了窗,没开灯,卡在沙发夹缝里的手机无声无息地亮起,一明一灭,成为黯淡无光的室内唯一的光亮。而三叶从窗外将目光移至暗室内的屏幕,十三分钟前发的信息依旧躺在邮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