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京晟吐出一口烟,熏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等烟雾散去,蔡延年才看见李京晟怨恨的目光。
“知道了,你着手下去准备吧,”青年把头转回来,面色如常,又叫住抬脚出去的年轻人:“对了,给钟家备一份厚礼,葬礼结束后,告诉钟洞民,我要见他。”
年轻人抱着个簿子点头称是,一身西装革履,悄悄合上门出去。
等门落锁,书架旁太师椅上的蔡延年才收敛起了玩笑的样子,连挂在桌子上的腿也放了下来。
“你最近谨慎的不像话,今天突然叫我过来,所谓何事啊?”蔡延年笑着问道。
“钟青阑落水的事情,你怎么看?”
“略有耳闻,你想听什么。”蔡延年站起来,抱着手,半个脑袋靠在书架边。
“你刚刚也听到了,钟青阑的葬礼安排就在桌上放着,钟洞民指名道姓的要钟青阑作为我的未婚妻子葬在终岁山的抚云顶。”
李京晟说罢顺便敲了敲烟斗。
“那天的风雨来的都太巧合,我不相信这是天有不测。钟家想要草草了事也值得注意,如果钟洞民真的像他表演的那样那么疼爱钟青阑这个女儿,那么也合该保全她死后的荣华,你说是不是?”
“你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钟家是怎么发迹的。你还记得吗?”蔡延年边说边有些惆怅的笑。
“从前在穗沿做绸缎起家的,前几年忽然……”青年好像被什么打断了思绪,雪花般的记忆碎片扎向脑海。
李京晟猛然抬起头,对上蔡延年不以为意的目光,对方摆了摆手,一副管我什么事的表情。
“可没见钟家做了些什么好事。”
穷人家生下女儿多数不是草草卖了换钱,就是扔了送人或是掐死了,富家女也差不多如此。
不过是多培养点琴棋书画,送去夫家为母家的兄弟牵线搭桥。
钟家正是承接这里的一环,把自己套成了一个绸缎铺子的壳儿,实际上,提花缎珠光料,一匹匹鲜艳的布料下藏着一个个花苞年纪的孩子。
钟家为其他家族秘密提供这样的“货品”以换得庇护,以为自己这样的手段天衣无缝。
“我能想到的,你肯定也想完了,要怀疑钟家虐待钟青阑,我们没证据。”蔡延年自问自答道:“那破坟头地界,也就钟洞民这个老迷信喜欢。”
蔡延年口中的坟头意指的是终岁山,终岁山有峰岭,高峰下有百年冢,枫野坟场里埋的全是李家人的衣冠冢。
山前有铜花村,一村都是李家的守墓人,往上有铜花庙,从前是祈福渡魂的灵庙。
李家从前都是兵家子弟,而后脱胎换骨才成了如今家大业大的李家。
和其余几家从商从文的世家不同,李家是从省京被驱逐到了栎阳,并且世代都被捆绑在一块四方的土地。
从前为家族而战的英魂,尸骨在故乡腐烂,留下来的碑文却刻在遥远的北方。
“谁说没有了?”窗边的人仰起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他的颈动脉上有颗浅色的痣。
李京晟困倦似得眯了眯眼,再睁开的时候却没有看蔡延年,而是将目光转投窗外的风景。
今天是个艳阳天,为朴素的冬日添了点妆。
从这望下去,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木廊,到了春天的话,上面会垂下来一簇簇紫藤花,可惜现在还不是看风景的时候。
一个毛茸茸的点闯进窗角,找了个舒服的依栏坐下歇息,刚好坐进他的视线里。
他看着那个脑袋,无意识地笑出声来,引来蔡延年怀疑的眼神。
下一秒,不速之客出现了。
“你为什么坐在这?”
李怡安抬起头,表情有些不屑的男人在她面前停步,略有玩味的弯下腰,他背着手,一股浓郁的梨花香扑的李怡安鼻子痒。
“走不动道了。”她如实答道。
“那你真是挑了个好地方。”男人站直,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那栋高楼的某一角,在看到李京晟时的脸时轻笑了一声。
“你认识我?”李怡安把脸藏在绒袍里,一双灰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声音嘶哑。
“李家刚认回来的三小姐,久闻大名啊。”他外面套着一件深绿色的氅衣,看起来和李京晟那件一样暖和。李怡安默默想着。
“你知道我叫什么,我却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少女偏了偏头,模样乖巧可爱。
“无名小卒罢了。”
趁她思考的间隙,对方像孔雀梳理羽毛似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冬日寒凉,他里三层外三层叠的厚实,不经意间露出的金属怀表开了半个口子,里面是一张合照。
李怡安无意的恍了一眼,对方刻意的动作让她警惕,李怡安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头上却忽然附上一只温暖的手掌。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亲昵了,女孩猛的撇过头,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