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映秋走出院子,搬来这里时隔几天头一回,她观察起了这个自己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们是大前天晚上搬过来的,也没带什么东西,师父师伯要走一日千里,随便就从青州来到了炎,又在茶楼坐半天,自然能找到地方住。反正两个仙尊,不好面子,有的是钱,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卓映秋都习惯了,没怎么关注。
……主要是她那会在钻研理解自创符文的构造逻辑,头都埋进书里,抬起头就是冥想。师父师伯把她往旅馆酒店茶楼一放,自己去做什么事她完全不沾手。那时候衍之和师父说要来凡人家的大官院子里住,她自动把这话简化成了‘晚上有住处’,然后就扔到了脑后。
如今她被师父拎出来,回去是不行了,便打量起了这个招待他们的人家的院子来。
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东西南三边有主屋和两间厢房。师父师伯占着大屋,她住的房间是东边厢房,西边住着衍之和小苗。
中间隔着的院子里有些树木花草,房子侧边有兰桂柏树。虽说是知州的房子,但卓映秋原本是修士,在仙门长大,什么没有见过,只当是和旅店大差不差的凡人地方一样住着。如今仔细一看这院子,是有些不同。
那些树木桌椅布置错落有致,有种略微风雅的意趣。地上的石砖平整,没有缺损,颜色是漂亮的青灰色,还刻有细细的装饰性纹路。房屋上面的瓦片整整齐齐,大小类似,边缘还有泥瓦砌的花纹,回忆一下,和旅社酒馆不同,她之前读书的屋内,地上有地毯,家具陈设也都是好木头。
院子里没旁的人,只有小苗坐在西屋门口的马扎上数蚂蚁。院子门口的站着两个捧着箱笼的侍女。她们穿着内敛清雅的丝绸衣服,窄袖长裙,捧着东西的手很稳,行走安静无声。
哦,是侍女,训练有素又穿着丝绸的凡人女子。这真的是凡人大官的家啊。
卓映秋有些惊讶,又有些新奇。她之前所经历过的地方还从没见过凡人做这种高品级侍女的。仙门仙门,哪怕是个宴会在角落里端盘子的,也得是有些修为的美女,才不算落了宾客的面子。
可是……对哦。凡人官员,侍女当然是凡人,仙门下属堂口也会有凡人小官,那些人的下属仆人就是凡人了。但这里的凡人侍女穿着更好,刺绣的丝绸衣服,乌黑的盘发,可见主人也颇有资财,和仙门底层的掌事凡人官员还是很有些不同的。
沃兹华斯跟着她从屋里出来,冲门口两人略一点头:“进来吧。”
门口的两个侍女即跨过门槛,捧着箱笼进来院子。
“这是映秋,我徒弟,我们这里唯一的女眷。”沃兹华斯对两人介绍道,话说一半觉得不对,“……呃唯一需要你们服侍的女眷。另一位子悬道长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两人捧着东西,对卓映秋低眉顺眼地蹲了蹲:“奴婢翠玉,奴婢红珠,见过映小姐。”
……呃其实她不叫映小姐。
卓映秋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她父母家人都不在,祸从她起,和师父说以后不再姓卓了。
算了,映小姐就映小姐。
“我们府君今晚要举办宴会,为几位贵客接风,邀请了南河城各位大员前来。”两个姑娘里,性格开朗些的那个翠玉开了口,“府君恐怕姑娘仙家衣裳穿来有所污损,特意命我们拿了府上最好的衣裙给您。姑娘看看,要是能入眼,便可以随心换着穿,免得糟蹋了仙门羽衣。”
她说着,把手中的托盘往前递了递。卓映秋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勤奋练习,已经补回了很多自己早年作为炉鼎缺失的筑基功课,适应了自己转修的法术,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
如此,她的意识随便往前一探,便能看到那盒中放着几套女子衣裳。
有纤薄的适合夏日季节的轻纱长裙和披帛,也有适合正式场合的重工刺绣绸缎。做工精细漂亮,丝绸都是光泽流波一样的好材质,和卓映秋身上这个师父师伯从小镇成衣铺打包批发来一次10个色的衣裙很不一样。
……卓映秋觉得她们可太会说话了。
这哪是怕污了她的仙家衣裙啊……这是完全知道她没有好衣服,送她衣服好让她出席宴会的!
不仅如此,还生怕没有衣服这件事刺痛了仙子柔弱的玻璃心,话语措辞都要说的那么恭维,滴水不漏还要捧捧她。
看看另一个姑娘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是金首饰和大珍珠!修仙界的大海充满危险,南珠珍贵,这么多大珍珠随便给她一个外人戴,确实是大手笔了。
卓映秋看看盒子里人家随手送的好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随便买的,最后再看看师父身上花里胡哨的袍子——别人看不出来,她可是知道,那花里胡哨的袍子暗纹里全是符咒,整件袍子是一件肯定比金丹还要高一大截的阵法法器。师父花里胡哨,但他的袍子价值连城,能把整个知州家买下来。
是的,师父说他除了钱什么也没。
这话非常坦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