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修士。
一位活着的,自由冒险,随时会死的修士。
卓映秋兴奋了起来,隐约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兴奋并不正常。
但她不打算控制,白衣少女盯着前方巨树的粉白色树冠,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腰间父母给的佩剑,另一只手在袖子底下蜷曲手指,摸到了师父给的保护手镯和戒指。
江小云在地上躺着没事。卓映秋把新娘丢在身后的地上,警惕地向前,向着那巨大的棠梨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
穿过两条小街,经过卓映秋和师父师伯暂时落脚的酒馆,便是那巨大的棠梨树。
村里空无一人,一切都好像停留在新娘起轿出嫁的前一刻。经过酒馆的时候,卓映秋看到了自己放在窗台上的小茶杯。
卓映秋站住了脚步。
棠梨巨大的树冠笼罩在她头顶,让她感觉非常不好,那无言的恐怖似乎笼罩了她。又或者说,她走进了那恐怖所笼罩的范围。
她身后传来了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卓映秋没有回头。在她背后,江小云不知怎么穿过了捆绑着她的水流法术,晕晕乎乎地走的近了。
她走到卓映秋身边,抬起头,和其他所有凡人一样的黑色眼睛里好像有迷雾盘旋。她冲卓映秋笑了一下,声音像在梦里一样缥缈:“……您……好。”
“终于……见到您了,我……很幸福。”
她说幸福这个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像在梦里微笑。卓映秋毛骨悚然,收回了看她自己小黄鸭杯子的视线,转头看向道路尽头的方向。
棠梨巨大的树干前方,似乎有一位白衣仙人,峨冠博带,翩然飘渺,在虚空之中现出了身形。
江小云刚刚就在对着他笑。
如今,她向着那仙人的影像伸出手去。
而卓映秋,却从他身上,他英俊面庞上的微笑中,他漆黑的眼眸里,他洁白的皮肤上,看出了一种绝非活人也非修士的恐怖。
他,是夜晚幻境中棠梨树恐怖的根源。
是自从她进入以来就一直跟随着她的视线。
他……不是一个修士,他是一种恐怖的东西。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她从没听说过这是什么。
她只知道这可不是金丹修士能对付的东西。
“又是一个迷途的可怜孩子。”棠梨树中生出的白衣仙人慈悲地看着她们,温和地开了口,“你们也遭到了迫害,遇到了痛苦的事,想要得到解脱,想要得到永恒的幸福吗?”
他的声音柔和悦耳,比最精巧的仙乐还要动听。到于此同时,卓映秋又感到这声音好像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发出的□□和嘶吼,诱惑一切人答应,甚至能够穿透人的理智,让人的心思跟着它走。
江小云显然就属于它蛊惑的对象,她望着那个方向,愣愣的开了口:“我……不想出嫁给……那家。”
“可你已经在出嫁的路上了。”那仙人形象的东西开口道,仙乐和轰鸣同时在卓映秋的耳中奏响,让她感到有点崩溃。
“我不能解除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仙人轻声说道,只听他仙乐一面的声音真的非常温柔亲切,让人无法拒绝,“可怜的孩子,我只能救你出来,让你不要出嫁。”
“好,我不要出嫁。”被蛊惑的江小云笑起来,迷茫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棠梨树干的方向, “请仙人救我。”
“我将带你到没有痛苦和苦痛的地方去,你将在那里获得安宁和幸福,有其他地方都没有的福气和幸福。”仙人答道,冲着江小云伸出了手,“跟我走吧。”
江小云脸上露出一丝无神但幸福的笑容,看在卓映秋眼中渗人无比。她开了开口,似乎要说“好,请仙人带我走。”
但卓映秋再次使用法术,把她捆起来打包扔到了一边。
“她不和你走。”她站在江小云身前,抽出了腰间的短剑,暗暗呼唤自己已经会的法术聚集在周围,“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蛊惑棠梨的新婚姑娘?”
“你误会了。”那仙人模样的恐怖之物却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打断和无礼,如果说卓映秋怀疑过他把江小云当猎物,那他此刻可一点也不像猎物被人抢走的邪灵,还是用那种悦耳而蛊惑人心的声音轻柔而无所谓地解释,慢条斯理。
“我只是……想帮她离开,让她获得幸福。”
“你所谓的幸福一旦获得,她就死了。”卓映秋拿着剑,全靠蝴蝶和师父的嘱咐壮胆。按理她说这种话有一定可能会激怒这个可怕的邪灵,但卓映秋不,她想说就是要说,她不在乎,“鲨人作恶就说鲨人作恶,为什么要用这种欺骗手段?”
“欺骗手段?”邪灵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笑了起来,“没有啊,没有欺骗。这不是人们一直以来期待的吗?”
“老人想要长生,新妇想要逃离婚礼,再也不用同不认识的男子结为夫妻。普通人求财,乞丐求不受饥饿。长辈为子女求功名,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