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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眼帘,又一道泪痕滑过脸。低声道:“公主吃饭吧,凉了又该肚子疼了。”

“啊,好。”纳兰云蘅递给阿青一块手帕,转过身准备吃饭,忽又转了回去,很郑重的样子,“阿青姐姐,以后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娘说,我是满桑的三公主,我得保护身边的人。”

纳兰云蘅咽着包子,心中自忖:阿娘总是生病,却从未见阿青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想来刚刚应是怕我担心瞒我的,还是早办完事早回去好。遂抬眸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人:“阿青姐姐,出发前娘吿诉我到了中原要去见个什么皇帝。这应该是个很要紧的事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去吧。”

阿青脸犹沾泪痕,闻言忙回道:“公主如今到了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万不可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这儿立的规矩比娘立的规矩都多,连人家说话也要管。”纳兰云蘅撇撇嘴,心中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小声抱怨。

“公主年幼,当然不愿意受这些礼数束缚,但夫人对我说,公主冰雪聪明、颖悟绝伦,还说什么‘性通畅以聪慧,行…’”

纳兰云蘅跳下椅子,“孊密而妍详。”

“还有什么‘阳荥居,大不易’,总之要谨言慎行就是了,我娘都教过我的。”

“所以,公主肯定能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守好规矩,对吧?”阿青眼眶还是红红的,而笑着补充道。

“嗯――”纳兰云蘅摆好椅子,拖长声应答。看上去不乐意得很,其实一被表扬,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走吧。”一边走还一边思索:这能有什么利害关系?

阿青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临行前夫人担忧的神情及嘱托,心中的惆怅不由又多了几分,眼泪又悄无声息滑下。

出了门,便看到阿蓝备好了马车。

“阿蓝姐姐好。”纳兰云蘅唇角一弯,两个梨涡显现出来。

阿蓝面色一红,忙忙地行了个礼。

纳兰云蘅也学着她的动作回了个礼。

阿蓝的脸更加红了,正欲再行礼,却被阿青喊住了:“这样礼来礼去,一天就过去了。等面圣后,行上多久都行。”

闻此一言,纳兰云蘅笑嘻嘻说道:“对。要是阿蓝姐姐愿意,等面完圣,咱越性什么也不干,腾出一天来光行礼。”

阿蓝的脸比苹果还要红了。

阿青自纳兰云蘅落草时就服侍在她身边,加之她机敏喜人,便拿她当成亲妹妹疼。眼见她方八岁就被连哄带骗地送来和亲,自是心疼不已。一路上照顾得更加细致,凡事都亲力亲为,唯恐她害怕了,想家了。如今见她仍是一副天真灿烂笑开怀的模样,连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看着两人,也轻轻弯起了嘴角。

“要是咱们累了呢,就让阿青姐姐端端茶,揉揉腿,咱们…”

“公主。”阿青无奈出声。

“知道啦。”纳兰云蘅吐吐舌头,跳上马车,又从侧面的布帘子中伸出头来,“啊呀,一不小心又犯了,‘大不敬’了。”

马车行到了热闹处。

车外的嘈杂可比阿青叮嘱的规矩有意思得多,纳兰云蘅撩开帘子来看时,但见那密密麻麻的摊位挤满了街道两旁:吐火的,吞金的,炼丹的,算命的……

各铺子也都将招牌挂得高高的,各色幌子迎着风轻轻飘荡,生怕顾客看不见;店门敞得大大的,活像一张张饥饿的巨口,生怕顾客不进去。 各人施展开本领大声吆喝,招揽顾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客官瞧一瞧看一看嘞。”

说书的满嘴飞沫,惊堂木一拍:“书接上回,说这石猴孙悟空……”又有两手端着盘子送菜的店小二,小心地躲开热闹的人群,一壁说:“您各位让一让嘞。”还有各纤夫喊着号子往前拽一艘大船,引得众人拥到桥上去看:“一二一二……”一书生模样的人于驴背上念念有词:“落叶…满长安,嗯,此为下句……”

人潮是拥挤的,空气是清新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可爱的。纳兰云蘅恨不能多生几双眼睛,像包子皮似的将这些从未见过的繁华热闹一股脑包作馅,待回到满桑时给阿娘和阿姐看看。她在面汤似的喧腾中渐渐定下神来,圆睁着一对亮亮的眼,探出去大半个身子,仿佛想将人们手中纸币的纹样印进脑子,将叽叽喳喳鸟雀羽毛的根数数个清楚,欣喜得心脏快要跳出来。阿青含笑将她往车中抱了抱﹕“小心掉下去。”

纳兰云蘅转过头,对着阿青欢快地笑:“怪不得阿娘老念叨,原来中原真的这样好。”

阿青眼中笑意一瞬即逝,睫毛呼扇两下,低头闷闷应了声嗯,圈着纳兰云蘅的手臂愈发紧了。

纳兰云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阿青姐姐你勒轻点儿,我还没面圣呢就‘中道崩殂’了。”

阿青笑着松开胳膊,又认真道:“不许胡说,公主要长命百岁呢。”

“嗯好好好。”纳兰云蘅略显敷衍应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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