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里的水喝干净,蜷缩在悍马后座,琴酒拉开靠近她的车门,目光阴森。
反舌鸟扭捏作态,故意拧着眉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大哥,求你了,我真不想吃。”
大哥把枪上膛,指在反舌鸟脸前。
反舌鸟眨了眨眼睛,抓着他持枪的手,仿佛天鹅引颈受戮,凑上去亲吻他的枪/口。
血红的唇膏留在枪/口,像从冷硬的铁里开出一朵艳丽的玫瑰。
玫瑰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有他的倒影:“求你了。”
琴酒抬了抬枪/管,松松握着伯/莱/塔,硬质枪/管狠抽在反舌鸟侧脸,磕到口腔里的肉磕到智齿,瞬间牙齿松动,反舌鸟嘴里泛起血腥。
琴酒:“滚下来。”
他是认真的,没在吓唬她。
反舌鸟舔了舔松动的智齿,右边犬牙只剩下半枚。她猛地跳起来,跪在车后座,上身紧贴住琴酒,冰冷的手捧着琴酒后颈和下颌,他们近得鼻尖都要贴在一起。
反舌鸟一说话血水就从嘴角流下来,掉下来的半枚犬齿被她混着血水呸出去。她直视琴酒的眼睛,语气可怜巴巴的,可神态又疯又劲:“大哥,我流血了。”
琴酒的枪口抵在她太阳穴,反舌鸟不为所动,仍旧贴在他身上,可怜巴巴地:“大哥,我流血了。”
你的小狗在向你撒娇,求你摸头,她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你的外套上。
她在向你撒娇,她根本不在意她的血就是被你打出来的,她永远不在意。
琴酒和她僵持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琴酒把反舌鸟拎到篝火旁:“吃完了出发,我们要在天亮之前离开雨林。”
……
反舌鸟第四次敲伏特加的椅背叫他停车。
伏特加抽了口烟,点下刹车,反舌鸟步伐踉跄地滚下后座,随便找了棵树扶着,几乎呕出血来——是真的呕出血了,面色苍白的要命。
可嘴巴里的血味越重越是感觉那股酸腻的味道仍然残留。
反舌鸟干咳一下,舔了舔犬齿的缺口和后槽牙。
智齿要掉了,好疼。
琴酒在让她滚上车,不要耽误时间,反舌鸟回头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
那是种说不上多忠诚的眼神,像要噬主的家犬,但琴酒毫不在意。
他本来就更喜欢有血性的狗。
反舌鸟的眼睛跟随着他,视线下流、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衣服扒光,但又不展示给任何人,她要独占这种耻辱的丑态。
她想要用众人的眼睛让他失态,也会为了他刺瞎众人的眼睛,这样很好。
黑衣组织内部人人都说他养了一条疯狗,从世俗的眼光来看反舌鸟简直疯得离奇,她下作的手段、不入流的欲望、石破天惊的告白和蔑视所有人的自负,唯独在琴酒这里蛰伏像一条狗。
所以琴酒对她的包容,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不信任是一回事,可包容是另一回事。
反舌鸟,是另一回事。
天亮之前果然走到雨林边缘,有堂口来接应他们,为首的是一个穿老挝传统服饰的中年男人,矮胖、看起来和气,但是右手虎口有茧、中指轻微变形。
他大小应该是个话事人,反舌鸟想。
中年男人只带了三号伙计,两个穿黑衣、满脸凶相、衣服里明显有武器轮廓,另一个则是穿灰衣、很年轻、看起来畏畏缩缩,似乎是个司机。
琴酒和中年男人交谈,反舌鸟则找司机要了瓶水开始漱口,她实在呕得难受。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笑里藏刀,和琴酒聊满五分钟,直到琴酒拔/枪。
司机吓了一跳,和另外两个伙计说了些什么,反舌鸟瞬间屏息。
因为这个司机的发音,正因为反舌鸟不会老挝话,反而会一点傣族话才能发觉异样,他的发音……如果没猜错,他是先会傣族话,再学会老挝话。
她借灯下的水洼仔细观察司机五官,注意力迅速集中。
……这个司机,是堂口里的卧底。
反舌鸟把空矿泉水瓶扔到一边,抬头带着她那种极具伪装性的笑容看司机的眼睛:“可以,再给我一瓶水吗?”
司机装作畏畏缩缩的样子,递给她一瓶新的水。
这次看清了,五个指头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大概掌部也磨掉过茧子。
还是个练家子。
……
坎通来到老挝的第七年,金老板在凌晨的时候突然通知所有人,他带着两个最心腹的伙计和坎通这个“知根知底”的司机,要去接几位贵客。
金老板就是金老板,不知道名字,人有些矮胖,看着和气,但只是看着和气——他掌管琅勃拉邦所有的堂口。
什么样的人能成为金老板的贵客?坎通焦躁地等在车里,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