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那边的灯居然没有关,有人坐在观众席上,正在等他。
他一开始觉得诧异,却在对方转身时了然。
栗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元气又温柔,无限贴近他小时候的念念不忘。
如今回响。
他在演出时忽然捕捉到这个身影,所以才会一时忘词,而后与舞台边的监督对视,却又无言以对。
声音里有叹息也有如释重负,他疲惫地说:“是你啊,立花泉。”
是你啊,真的那个,立花泉。
立花泉回头:“诶?左京?刚刚看演出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眼熟,没想到真的是左京!”
“是我,”古市左京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坐在观众席上,“今天的演出怎么样?”
“左京看到我的时候,忘词了吧。”立花泉做了个鬼脸。
古市左京痛快地承认:“是,我失误了。”
“后来你转头,是在看神野吗?”
“神野?”
“啊?她没有告诉过你名字?那抱歉,我也不能说。”立花泉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过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名,只是相对来说更常用一点的名字。”
“你们听起来很熟。”
“是呀,”立花泉冲他笑,好像回想到了什么很甜美的事情,在意大利养成的语言习惯让她直言不讳,“我超级喜欢她!我要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
“这样。”古市左京稍微放下一点心,这样至少她还有迹可循。
“今天的演出失误了,左京觉得遗憾吗?”
“遗憾,但是我没有什么感情余额可以分配给这些遗憾,所以觉得也还好。”
“为什么?”
“因为监督太闹了,她刚刚还在乱教小孩,还抽烟。”古市左京提起她就不由得焦头烂额,“她才几岁?已经被我抓过好几次抽烟了。”
立花泉颇有同感:“她十五岁那年开始抽烟的,我当时天天翻她床底、翻通风管道、翻衣柜翻弹匣,一直都没能逼她成功戒烟。”
“十五岁?”古市左京意外,“这么小?”
“因为当时照顾我们两个的人是一朗先生,非常不靠谱。”立花泉愤懑。
“一朗……椹田一朗?”古市左京皱眉。
“……”立花泉小声,“我不会又说漏嘴了吧……真是的,我还以为我现在是和神野一样帅气的特工呢。”
“特工。”古市左京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些话题,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别人说了,为了监督的人身安全。”
立花泉手撑着下巴,气质在刹那间变了一个人,好像她终于完成了对古市左京的审讯。
还是温和,还是温柔,却变得冷静又从容,好像这才是她在异国他乡漂泊时的本来面目。
“你很舍不得她。”立花泉这样定论。
古市左京下意识站起来,这里面每一个发音都能理解,连起来却仿佛他不愿意承认的别离正在昭然若揭。
“因为无论什么话题,最后都会会落到她身上,仿佛她是你的锚点。”立花泉也站起来,披上外套打算离开,“如果我是你,左京,我现在就回满开宿舍,说不定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巨大的心跳声,血压在那瞬间奔腾着从内里爆炸,汹涌地淹没了他。
他几乎没有迟疑,疯狂奔去。
然而他哐一声打开宿舍大门,却只看见正在做饭的其他剧团成员。
跑的太快,喉咙里几乎喷血:“监督……监督呢?!”
臣意识到不妙:“监督出去买酒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一刻古市左京似有所感。
他连滚带爬地奔去厨房,拉开碗柜。
不见了。
他给监督准备的碗筷,都不见了。
她像那一天忽然出现一样。
忽然地离别。
没几天,事情一团乱麻的时候立花泉敲响满开宿舍的大门——真的那个。
她颇有礼貌地向诸位点头弯腰,笑容温和言辞冷静:“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立花泉。”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坐了起来,真澄已经要疯了:“如果你是立花泉,那监督、监督她——”
“你们的监督已经结束假期,去做她要做的事情了,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她的委托。”立花泉从容地挽着外套坐到沙发上,从手提包里抽出来十八个信封,“你们有所有的选项,演员或做别的梦都好。”
“她在哪里?这些话她应该亲自来和我们说。”希特隆一眼看到属于他的信封,因为那个信封里除了银行卡还比其他人多一条沙弗莱项链。
立花泉无视希特隆:“虽然我对戏剧的感情比较复杂,但这里是你们和她唯一的联络锚点,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诸君不要让这里荒废,这是我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