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立花小姐单独聊聊,麻烦诸位了。”萩原研二松了松袖口的扣子,笑着冲春组演员们摆了摆手,关上了立花泉的房门。
转过身来,他那副温润缱绻的笑容立刻败下去,语气紧张地问她:“你的腿怎么样了?”
立花泉困倦地眯着眼睛:“断了。”
“复健没有效果吗?”
“你猜。”
“为什么不留在亚特兰蒂斯养伤?”
“因为森中不让我留,”她睁开眼睛,冰冷的视线落在萩原研二身上,“现在我对亚特兰蒂斯来讲,是明晃晃的弱点和明晃晃的疤。”
“森中……”萩原研二想说些什么,却想起这几天和森中明青唇枪舌剑、疲惫不堪的诸伏景光,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你多久没回亚特兰蒂斯了?”
“春三月。”
诸伏景光是三月底才找到森中明青的,和立花泉打了个完美的擦肩,所以他们俩这会儿搞不好都不知道彼此的近况——森中明青对诸伏景光瞒着反舌鸟的下落,对反舌鸟瞒着亚特兰蒂斯在和诸伏景光合作的消息。
萩原研二试探着问立花泉:“你不想回亚特兰蒂斯了吗?”
“都说了,森中不让我回去。”立花泉神色恹恹地揉着腿,“听森中说公安和诸伏景光到处在找我,我暂时还不想去坐牢。”
……哪里会让她坐牢,萩原研二心想,森中明青果然隐瞒了已经和诸伏景光合作的消息,他是在两头骗。
“那你现在在天鹅绒町,打算做什么?”萩原研二把她从轮椅上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到一边的床上,“腿很疼吗?”
“不干什么,你的手机给我。”立花泉轻车熟路地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塞到随便哪个抽屉里,“别想着联系你兄弟,我要坐牢了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萩原研二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放下她后给她倒了杯水:“你的药在哪?”
“还不能吃,有依赖性。”立花泉往被子里缩了缩,单薄的眼皮撑不住困意,疲惫地往下垂,“我知道你不觉得我坐牢有什么,但你总得为诸伏景光想想。”
“现在我还找不到人,所以公安能和亚特兰蒂斯相安无事,我要是真的出现了,森中会不会为了我,和一心想把我带走坐牢的诸伏景光拼个两败俱伤?
“我虽然只是前任反舌鸟,但现在森中已经找不到下一个反舌鸟了,所以本质不改——诸伏景光要是想带我走,他是想要亚特兰蒂斯的命。”
这话说的不差,萩原研二心想,虽然诸伏景光不会把人带去坐牢,但他肯定是要把反舌鸟带走的,现下这个情况,断腿的反舌鸟留在亚特兰蒂斯完蛋、但暴露身份去公安那边更完蛋,披张假皮实在是个旁逸斜出的办法,但还真是最好用的。
更何况诸伏景光现在的状态……亚特兰蒂斯没有祭出反舌鸟这个杀招,已经让诸伏景光节节败退处处退让,反舌鸟要是真的出现了,还是这个模样出现——诸伏景光现在能做出什么来,他都不敢想。
“想清楚了吗?”立花泉含混地问他,“我没让你去骗诸伏景光,只是不让你主动和他说,真要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你可以把我丢出去。”
“我什么时候把你丢出去过,”萩原研二揉了揉太阳穴,“你剧团里的演员来找我的时候,说你精神状态不好。”
“我的精神状态为什么能好?”立花泉冷笑了一声,“我要是现在每天乐得和开花了一样,那才是不正常。”
萩原研二深呼吸一下,不想和她吵架,于是换了话题:“你把我手机拿了,我怎么回亚特兰蒂斯?”
“在这住几天,等森中说你可以回去了再回去。”立花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摆了摆,“快走,我要睡觉。”
“你睡觉什么时候还避着我?”萩原研二摸了一把她的脑袋,没发烧。“你之前哪一次不是当着我的面睡得四仰八叉的。”
“男女有别,你快滚。”立花泉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
“你现在知道男女有别,早干什么去了?”萩原研二笑得止不住,“你做植物人的那两年,整个亚特兰蒂斯只有我有空照顾你,现在才让我滚,迟了可不止一点点。”
“不迟,快滚,我好困。”立花泉困得要命,说话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外蹦——萩原研二没来之前她是睡不着的,但这五年实在是养成了肌肉记忆养成了习惯,见到萩原研二就像见到了一个人形的催眠枕。
“我从你十六岁就认识你。”萩原研二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说,好像自言自语似的,“所以我要是还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叫变态。”
立花泉眼睛已经闭上了,说话不过脑子:“变态,快滚。”
快睡着的时候,她才听见萩原研二低低的笑了一下,好像一个惨淡又颓唐的回答。
茅崎至真的遵守承诺带着学生们和萩原研二去吃了烤肉,还记得给立花泉打包一份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