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川光与诸星大赶到的时候,宫野明美的血都凉透了。
她们还蜷缩在狭小的车里,到处都是血/迹,看得出宫野明美生/前曾有很剧烈的挣/扎,反舌鸟抱着她的上半身,靠在车门上,尖尖的下巴抵着宫野明美的额角。
反舌鸟身上也全都是血,喷/溅状的血/淋了她一身,又被她蹭回到明美的脸上,把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蹭得鲜/血/淋/漓。
她低下头,很亲昵地贴近宫野明美,将金质的柳叶刀随手插/在明美/胸/口,空出双手,把宫野明美摆正在座位上,然后一头扎进她的怀抱中。
绿川景和诸星大能够清楚地听见利/刃刺/进皮/肉又穿透皮/肉与衣料,很轻微的“刺啦”一声。
反舌鸟伏在宫野明美冷透的尸/体上,肩膀抖动。
绿川景和诸星大被这个血/腥/疯/癫的场景镇住了,这是完全不应该的事,他们清楚地知道反舌鸟和宫野明美关系有多好,这种关系不是过去式,是现在进行时。
反舌鸟或许有朝一日会这么疯/癫地向自己或身边的另一个部下挥刀,但绝不应该是宫野明美——
这不可能。
绿川景听见自己喉咙里酸涩的声音,他几乎是哑着嗓子:
“反舌鸟……你疯了吗?”
反舌鸟没有从明美身体上抬头,也没有回答他。
疯了。
她从琴酒身边回来之后就疯了。
这句话不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对既定事实的陈述。
反舌鸟疯了。
诸星大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泼在车门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坠到地面,他把手探在宫野明美后颈处,判断了一□□温和尸僵。
宫野明美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知道已经没什么可挽回的部分,只好退到一边联系后勤组,宫野明美的尸/体需要处理,全是血/迹的车需要清洗,疯了的反舌鸟也需要人接管。
绿川景沉默地看着埋头在宫野明美/胸/前的疯子,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把从宫野明美身上掀开:“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会……你怎么能——”
他怒不可遏的语气原本节节攀升,却忽然直直地垂落在地上,砸进那些血/迹里。
他掀开反舌鸟,看见反舌鸟的脸。
受害者已无声息,加害者却在哭泣、在颤抖、在嚎啕、在溃烂。
她在被绿川景掀开时才哭出声音,声嘶力竭,眼泪冲刷着她脸上蹭到的血/迹,再顺着下巴砸到宫野明美身上。
诸星大迟疑地走过来,他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反舌鸟的情绪了,对他而言,现在需要送给反舌鸟一颗固定头颅的子/弹。
是反舌鸟平日的举动降低了他们的警惕心,让他们都忘了这是个犯/罪领域的天才人物,她拥有的罪行只多不少。
就像现在,她杀了宫野明美,不过以他对黑衣组织的了解,反舌鸟并不会受到多重的处罚——一个代号成员,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一个天才,和一个普通人。
诸星大不知道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的关系,因此作出错误判断,而绿川景忽然弯下腰。
绿川景将视线与反舌鸟平齐,注视着她的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了?反舌鸟。”
反舌鸟降级的命令下得很快,实际上应该算是她和莱伊、苏格兰互换了职位,互换了上司与下属的身份,但这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她更多时候还是只跟着琴酒扫尾。
实验室那边发生了很大的振动,有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出现在东京雨夜,把针剂架在反舌鸟后颈,那天绿川景刚好路过的时候,反舌鸟已经出现了过呼吸状态。
他很难理解反舌鸟为什么会打不赢一个小女孩,唯一的解释是她没有反抗。
她确实看起来越来越不好。
反舌鸟好像变矮了一点,原本挺直的背现在习惯性佝偻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甚至瘦到骨头都有点突兀的状态。
很多时候绿川景在训练场撞见她,发现她全身上下透露出血色的只有一双熬红的眼睛。
她原本是那种神采奕奕、锋利惊艳的漂亮女性,现在好像扑上了一层很厚很厚的灰……乍眼一看,第一眼感觉到的居然不是她漂亮,而是她好像生病了。
琴酒在九月的时候去了一趟俄罗斯,和当地的雇佣兵集团打得有来有回,据说被一个红头发金眼睛的斯拉夫女性绊住手脚。反舌鸟被留在东京,由莱伊和苏格兰暂管。
倒不是琴酒还会心疼她,事实上她这幅鬼样子完全没有影响效率,反而下手更干脆利落,但是她完全没办法长途旅行,她现在坐两个小时以上的交通工具就能把内脏呕出来——不只是交通工具,所有像小车车厢那样的封闭环境都是。
医生的诊断是她因为宫野明美的死亡患上了强烈的ptsd。
……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