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抬头望了望头顶和四周粉白的杏花,心里在骂徐励约了她至此,自己人影却不见。
若是待会他来了之后没什么要事的话,她定要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待得殿试之后一并与他算账,至于今日便罢了,虽说如今离殿试已经是不远,但也还有十余日呢,万一她要是此时跟徐励闹脾气日后徐励将殿试失利怪到她头上——反正也就再忍个十多天而已,这种时候她万万不能让徐励抓住她任何的把柄以便日后借题发挥。
等人的时候无聊得紧,周围的杏花已经看腻了,傅瑶便只能随便想想什么事情消磨消磨。
元宵之后,再见到徐励,傅瑶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的越发的“心平气和”了,或者说,她暂时放弃了任何挣扎。
徐励想什么时候见,她绝没有半句反驳,都由着他,不过好在徐励也没得寸进尺,没有要求说天天见。
见了几次之后,便出了正月,天气也渐渐回春,接着,春闱便开始了。
会试三场连着十日,虽说一早知道结果,可是傅瑶还是莫名紧张了十多天,担心徐励拔得头筹,又担心万一他真的没考好——心中矛盾纠结了好多天,直到放榜那日从他人口中得知徐励在榜首才稍稍舒了口气,然后接着便又开始担心殿试。
这辈子很多事已经改变了,虽然迄今为止,徐励人生的轨迹大致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十四岁中秀才,但因着种种缘故,六年后才参加乡试,尔后乡试会试一路顺风顺水,解元、会元……但他最终没中状元,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还是一样。
一般而言,殿试无人落选,只是排名有变化,但像徐励这种,已经连中解元会元的情况下,不出意外,哪怕是为了一个连中三元的好兆头,徐励都不会在殿试的时候折戟——在大多数人眼中,徐励必定是状元的不二人选。
虽然知道徐励不是那样的人,但傅瑶如今等人等得不耐烦,忍不住胡思乱想——看样子徐励如今是心思浮躁了,可能也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连中三元,怕不是有些得意忘形居然都开始叫她等着他了,叫人给她帖子叫她来这杏花林里等他,她都到了,他人连影子都没看到。
他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伸手捻了一瓣落在自己身上的杏花花瓣,傅瑶想着,她勉为其难再等一会吧,徐励要再不来,她就不等了。
又等了一会,正打算走,总算听到徐励的声音,他声音比平日略高了几分,隔着花林传来,夹杂着风声听不清说什么,但的确是能听出是他的声音,不过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好像还有别人的声音。
傅瑶侧耳听了一下,只能听清几个字,什么“无意”“敬谢”“附庸”……诸如此类的话,听得傅瑶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有千里耳能够听清楚徐励到底是跟谁在说话在说什么——她先前就奇怪,虽说如今殿试还没开始,但徐励会试好歹也是头名,模样又不差,怎么就没有哪家来一番榜下捉婿的戏码,她还默默为徐励可惜了许久,没想到今日却是终于碰上了。
傅瑶清楚,他俩在这里见面是为了正事,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遇着外人难免别人会多想,徐励高声示警大概是不想她跟对方撞上,傅瑶也知道若是叫人撞见她跟徐励会面肯定是不太好,但要她现在离开看不到下文她又不乐意,听到徐励出声说还有事请对方不要跟着但是感觉那人还是在跟着,听着声音似乎就要过来了,傅瑶着急忙慌地赶紧四处看看能不能有地儿躲一躲——话说起来,跟徐励说话的人的声音傅瑶听着好像还有几分耳熟,兴许是在哪里听过,不知道是哪户认识的人家相中了徐励。
不一会儿徐励便到了原本傅瑶在的地方,见傅瑶不在原地,他稍稍松口气,正想去找跟着傅瑶的人问问傅瑶去了哪里,先前跟他说话的人又跟了过来,是一个老嬷嬷,她追着徐励不放:“徐会元对方才那些提议不动心,但若再加上与我们家二小姐的婚事呢?”
傅瑶目瞪口呆,她总算是认出那嬷嬷是谁了——怪不得声音听着耳熟,这不就是当初被她绑着送回傅家的房嬷嬷嘛,看不出来房嬷嬷在傅家还是挺得用的,办事不利还能被委以重任——当然,也有可能傅家真的就是没落了无人可用,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就只派一个老嬷嬷出来。
傅瑶突然愣住——等等,房嬷嬷口中的“二小姐”莫不会就是自己吧?
原本只是想看好戏,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在戏里了,傅瑶心情不免有些微妙。
傅瑶听到房嬷嬷道:“听闻徐会元与我们家二小姐关系匪浅——”
傅瑶心中腹诽着——听谁胡说八道的呢,她跟徐励什么关系都没有好嘛。
房嬷嬷似乎并不打算放弃的样子:“但徐会元应该清楚,我们二小姐身上到底流着傅家的血。”
傅瑶心中冷笑——那可未必。
“二小姐是傅家的女儿,她的婚事,总归是由傅家做主的,”房嬷嬷依旧没有放弃,“左家毕竟是只是二小姐外家,隔着血脉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小姐的婚事左家是说不了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