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圈儿人满腹的怨气,打开的话匣子好似就此再关不上了。
也是薛卫和竹筹没太将吴里正放在眼里。只觉得一个没什么武力的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根本别想凭自个走出五里村,更别提闹什么幺蛾子了。所以将人交给镖局的人并嘱咐看好后,也再没多说其他。
因此众人虽奇怪突然出现的吴里正,却也同样没对其提起什么防范之心。
吴里正眼见着众人对自己并不怎么防备,心中一喜,趁着话隙半是打探半是挑拨。
“哎,真是不容易啊。那你们干嘛这般老实听话?”他边说边双眼骨碌碌一转,紧接着道:“就算不能撂挑子走人,但好歹多顾着点儿自个的身子。”
“像是比武,随便比划两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哪里看得出好坏?且在没人看着的时候,歇一歇打个盹儿也不打紧呐。”
众人闻言,立时面面相觑后又是一阵苦笑。
若是能偷懒,谁不想啊?
奈何宋家那位少爷提出的比武可是每一场都有银子拿的!
虽说输了也有,但能多打一场就能多领一笔,且还是翻倍的银子。
谁会嫌银子咬手?!
他们虽没听出吴里正的小算盘来,却抱怨归抱怨,没一个想在差事上出纰漏——除了不能坏了自己镖局的声誉外,更担心因差事的纰漏让自个错过更有油水的好活儿。
实在是眼下这年景,遇到个出手这么大方的主顾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事儿!
因此,就算他们本心没想提防,居心叵测的人也没空子可钻。
“哎呀,好在就这么两天,将就一下也就挺过去了呗。”
众人心照不宣的笑打了个哈哈,就将这话题一下揭过去。
吴里噎了一下,外围台上宋莲已高声说话,他听了片刻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目光投向身边看起来衣饰最好的一个,低声询问起来。
“那个,老兄你们这是从城里出来接活的?不知护着的这位公子,究竟是城里哪家的贵人啊?”
怕人起疑,他立刻又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今早被这位小公子身边贴身的人请来做客。我这没出过远门的,自认没什么见识,怕唐突了贵人呐。”
那般理直气壮就能做主家中买卖的底气,除了要在家是极受宠外,也要家里有足够的底气——非富必贵才成。
吴里正其实想问的是一直头带着幕篱的沈云鹤,但被他逮住问话的这人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嗐,要说他啊,提一句富贵人还差不多。单说贵,可真不见得……”
而这般没反应过来的人还有不少。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吧?我可听说,这位的姻亲是遂州贺家呢!”
“哪个贺家?”
吴里正闻言吓了一跳,不等正待炫耀的人开口,就抢话道:“不会是遂州,宁王麾下的那个贺家吧?!”
“啧。”
被抢话的人咋舌后倒也没生气,点了点头,嘿嘿笑着接话道:“不是这个贺,那还有什么好说?”
恰在此时,外面的气氛正热火朝天的好似过年。
吴里正等人被声音吸引,侧头回望时,正巧就与翘首以盼的朱老村长看了个正着。
两人狼狈为奸多年,是只一个眼神,彼此心意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朱老村长因求援成功喜不自禁,吴里正却暗中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正在吴里六神无主,脑子一片空白还努力想脱身之法时,朱老村长竟然误以为他是胸有成竹,进而这般沉稳。心里一定,胆气也跟着壮了。
“黄口小儿!夸下这般海口,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朱老村长突然暴起叫嚣,吓得周围连他自家人在内都一连退了数步。
且因先前群情激昂,防着朱村长一家的人手大半都去帮忙了。留下的也都防着人跑,谁也没想到这位不退反进竟还冲到前面去了!
鲁镖头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错眼间他力荐给宋家的得力手下就被一村夫绕过,游鱼一般钻出包围网站到台上另一侧!
一瞬间,其面色沉的好似能滴出水。
但正当他要下场亲自动手找回面子之时,身前的娇小身影一抬手,虚挡住了其去路。
宋莲收回手,笑对来人。
“不知老村长,有何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