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临华俗务繁多,自是要即刻回到居所料理,何况在军营晃荡半天,着实感觉腹中饥饿,再无精力和她寒暄下去。她本以为以公仪云菲的分寸此时的心思应当是和自己一样的,岂料公仪云菲在即将分道扬镳之际拦住她,笑吟吟问:“怎么,不留我进去喝杯茶?”
这套说辞委实合乎情理,以至于临华竟无法拒绝,加之在校场时公仪云菲为保全自己的颜面不惜开罪秦楼燕,如此显而易见的示好之意,若她执意拒绝岂非太过不识好歹。
沿着甬道行了片刻,绿柳拂荫落英掩阶之处就是配给昭仪的宫殿,正殿檐下挂着题写“止嘉阁”三个古隶大字的牌匾,笔势雄浑遒劲,字体外缘嵌以金箔,牌匾四周亦用金粉勾描云纹。从院门到殿前,偌大的院落内祗应着十数名内侍及女官等,这是王尚仪见她身边只有飞琼一人服侍,因恐人手不够,令内廷司调拨了一些得力的人手过来,竟比在王府时还要热闹一些。
众人向她们见了礼,公仪云菲随临华步入殿内,只见正殿里面的空间被屏风和珠帘分成几个部分,起居之处自不必说,如今她的身份大有不同,世易时移,自然极尽奢华体面。至于书房布置得更加考究,墙壁悬挂着不外传的字画,山水花鸟寓意非凡,诗文题字尽是涤荡心魂的佳句妙语,斟三酌四,诉说为政之道。
公仪云菲凝视了一会儿墙上的题字,连连摇头叹道:“不得了,怪不得欧阳玥说唯独你君昭仪才是真正的女官,我等都是陪衬。她虽任性了些,这话说的倒不无道理。”临华默然无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她看来,虽则自己的居所布置精巧,实际不过徒有虚表罢了,这些书典字画只是彰显天子近臣的身份而已,计较这个并没什么意义。
临华引她坐下,殿内的宫人端了茶水过来,其后又呈上两碗碧粳粥及四碟豆沙银丝卷和小菜,因过了午膳的时间,这些吃食都是在厨房里温火热着的,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口感,但因宫中用料讲究,味道还算可以。
公仪云菲看着面前这些东西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将一双玉箸一扔,巴巴的问:“你就吃这些?”
临华用瓷匙舀了舀粥碗,她并不追求穷奢极欲的生活,原本在王府时的吃食虽精细,却秉持着简素的原则,如今来到宫中,这些她已经很满足了。
公仪云菲对她的反应气不打一处来,按住她的手腕,感到临华的手臂细的可怜,“你也别吃了,就吃这个像什么话,难怪身体这么娇弱。”她站起身,提起裙角,“走,我带你去吃好的。”碍于旁人在场,她并未将“司膳房”三个字说出。
云菲自有一番打算,叫飞琼找了两件素淡一些的衣衫,临华的衣裳大多柔软宽松,是以云菲穿着还算合身,换衣时她悄悄告诉临华要去的地方,临走之前却说要到霓乐的宫里去,用这套说辞打发了众人,便携临华径直去了司膳房。
一路来来往往的宫人众多,又与她们熟识,但云菲武功在身,感觉何其敏锐,往往能够拽着临华躲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兜兜转转,两人终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司膳房内,只见院子里支起几只小灶,看火的宫人守着柴薪在灶前用蒲扇扇着风控制火候,一阵极其鲜美的肉汤的香味洋溢其间,十分扑鼻。
过去临华在屏机谷同道士生活时,便曾煮过一锅鱼汤,慢火煮到极致时便是拔群的美味,而此处的汤里不知又多加了那些调佐之物,又经过掌厨的精心烹制,香气自然十分冲击人的味蕾。
公仪云菲轻功超群,带着她避过宫人,临华回宫之时积食已经不足以果腹,这会儿更是累的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仗着一点残存的精神勉强支撑不至于瘫在地上罢了,而今闻到如此具有侵略性的味道,一方面是明白了公仪云菲要带自己来这儿的理由,另一方面自己的意志也被周遭食物的味道给渐渐碾磨下去,她摆摆手,拽着云菲的衣角说:“不成了,容我歇歇。”
公仪云菲低着头,委身于游廊西南角的草丛内,两名太监正端着汤盅从上方走过,她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道:“这怎么能行呢,一会儿咱们不可能就近解决的,必定要带走,那些御厨个个鸡贼得很,一旦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必定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到时候你就想走也走不了了,难道你还能挺到天黑再走?”临华满脸沮丧,感到自己的身体是这样的不中用,云菲又问:“你觉得我的身手怎么样?”
“武功么?自然不错,可是……”
云菲打断她的话,“你相信我武功好这一条就行了,没有那么多的‘可是’,俗话说一而再,再而三,回头我教你个一招半式的,保你下次无后顾之忧。”临华错愕:“还有下一次?”
“当然了。”云菲没再解释,“嘘”了一声,等着她差不多恢复了一点可怜的体力后,拽着她潜进了厨房内,所谓君子远庖厨,其实像临华这般身世不凡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子也是从来不曾见过厨房模样的,想必司膳房是分了好几间,她们进的这一间厨房除灶锅薪柴外,靠着墙壁的一排排架子上面整齐的罗列着各色蔬果山珍,内廷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