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成婚了。
婚宴盛大，人头攒动，琴瑟和鸣。
苏九酝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迎接来往的宾客。
看着一对又一对的伉俪鱼贯而入，她的嘴角越似千斤重。她好希望也可以有一双手从后环住她的腰，贴近她的身体，在她的耳畔轻语：我来了。
苏羽的解释是完全没有想起来邱露白这个人。苏九酝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他的私心作祟。等她知道的时候，完全没有时间再告知邱露白了。
安置好所有的宾客后，苏九酝寻了一个位子，顺势坐下，小口小口呷着女儿红。
不亏是月笼沙呢。
馥郁芳香在嘴里打着圈，久久不肯散去。琥珀色的酒水滑过喉咙时，四溢的醇香从鼻尖蔓延开，淡淡的甘甜回味无穷。
“小妹。”苏羽捧着一杯酒走到她面前，身旁还跟着一身红妆的佟姗姗。
看着浑身散发着喜悦的苏羽，苏九酝起身，将酒杯斟满，碰上二人的杯子：“那就祝兄长和嫂嫂白头偕老啦。”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眼中却突然泛起一层水汽。
以后我的兄长就会多一个在意的人了，以后他除了是我的兄长，还会是佟姗姗的丈夫，还会是一位父亲……
越来越烦杂的思绪将苏九酝拖入悲伤的深渊。她忙仰头将女儿红一饮而尽，突然涌入的酒虽不辛辣，但是汹涌的来势还是让她呛了几声。
苏羽见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顺着苏九酝的后背，嘴里不住念叨：“别急呀，今晚可是任你喝个够的呢。”
“好了好了，你和嫂嫂继续去敬酒吧。”苏九酝按下苏羽给她顺背的那只手，将他俩往另一桌的方向推着。
“别胡吃海喝的啊。”苏羽走前还是担心地告诫着她。
苏九酝乖乖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趁着坐下低头的瞬间，拭去了眼角沁出的泪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云云成婚呢？”祖母在一旁和蔼地看向苏九酝。
“祖母，我还不急。”苏九酝挽上祖母的胳膊，身体前倾，向祖母撒着娇。
“你这孩子呀。”祖母抚摸着苏九酝的脑袋，满脸慈祥，“老是四处跑，多放点活计给手下的人，这时间不就空下来了吗？”
“我不放心嘛。”苏九酝试图蒙混过关。
“娘，云云心里都是那小子呢。”苏延畅持着双筷子，边在盘中挑选着和自己眼缘的蚕豆，边在一旁添油加醋。
“爹！”苏九酝忙出声制止。
这大好的日子，怎么还催起我来了。苏九酝委屈地撇嘴。
“邱家那小子啊，听佳嘉说过几次，其实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吧。”祖母轻拍着苏九酝的手，抬头思索着，将自己对邱露白仅有的印象缓缓道来。
苏延畅的筷子停滞了一瞬后，若无其事地回应着：“算吧。”
祖母脸上笑意更盛：“那邱家小子是什么意思呀？有成亲的意向吗？什么时候成亲呀？祖母可想喝这杯喜酒啦。”祖母直了直自己腰板，显得更加精神。
“祖母，这两年他都要在朝廷任职。”苏九酝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打算搪塞过去。
“景云呀，确实有点远啊。再等两年也行，祖母那时身体也还硬朗，喝得着。”祖母笑意更盛，开心地给苏九酝夹了颗狮子头，“来来来，先吃饭。看你俩都定下来，祖母也就放心了。”
苏九酝看着自己刚夹起的狮子头，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我答应了吗？我好像没有答应吧。苏羽的狡诈原来是一脉相承的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继承到。
不过，祖母的这番话下来，相必其他人也不会再反对小白了，也还不错。可是，我该怎么问小白呢？直接问？还是婉转一下？不对，一定要我开口吗？做一个矜持的女人多好。
祖母的声音再次传来，苏九酝收起思绪，和祖母继续唠着家常。
等宴席结束，外边已是墨色如泼了。
脸染粉霞的苏九酝脑中还是一片清明。
她将书架上摆着的锦盒打开，拿出里面存放着的草编兔和银票。
邱露白之前编的那窝小兔早就已经变质腐烂了，但是苏九酝特地找了一位老人家，学会了如何编兔子。
每次回家，她都会更换锦盒中的草编兔，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地传到了现在。
苏九酝小心地将自己悄悄剪出的一块红纱盖在大兔的脑袋上，将一朵红纱叠成的小花放在另一只大兔身前，最后在银票上放上一个小小的囍字剪纸，用剩下的小兔压住。
苏九酝看着桌上的场景，总觉得还差一些氛围。
她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笔架和一些小摆件上。
苏九酝将这些东西摆放在兔子周围，再将多出的红纱挂在上面。
暖暖的烛光透过红纱，暧昧地落在桌上，带着些新婚夜，灯火摇曳下的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