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文棠心下一惊,捂着肚子,忍住剧痛,急急问道。
“紧张了?看来他果然是你心上的人。”辅宰嘴角微扬,冷淡的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定定地看着文棠,一字一顿道,“失去挚爱之痛,我也要让你尝尝。”
文棠与辅宰对视着,心中抽痛,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足以让眼前这人如此疯狂。她强自镇定下来,定神思量一番,心中不似刚刚那般慌乱,才道:“胡兹兵力不敌大齐,你的军队也赢不了郭家军,你待能如何?”
“背水一战,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辅宰拿出了难得的好耐性,负手娓娓解释,“况且,齐国君主日益昏聩,一心催战,郭家军要给皇帝交代,阵脚就一定会乱。前些日子,不就在崖道中伏了吗?连定襄侯都坠马受了伤,于郭家帐内休养,已经多日没有露面了。”
“背水一战?到时候两败俱伤,胡兹也捞不到好处。”
“就算胡兹人都死绝了,又与我何干?”辅宰轻描淡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言道,“哪怕是自损一千,只要能伤敌八百,便也没什么不可。你信不信,就算是赔上胡兹的全部,我也要让郭家军有来无回。”
“你是个疯子!”文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手掌胡兹最高权势的人,简直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怎么可以置自己的国家、人民于不顾,怎么会如此疯狂行事。
“我又不是胡兹人。”胡兹辅宰看透了文棠的心,不屑一顾地道,“胡兹和齐国都欠我的,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你活不久了,我也不妨让你死个清楚明白。”说罢,他转身朝身后的桌柜处走去。
随着挡在眼前的身体渐远,文棠慢慢看清了桌柜上的东西。漆黑的桌柜上点了两盏长明灯,灯中间赫然立了一个牌位,牌位上方刻了一只黑鹫图腾,下方是一行字。那些字如同画符一般,透出一种古老且神秘的意味,不是齐国文字,也不像胡兹文字。
只消一眼,文棠便认出了那黑鹫图腾正是攻击苗寨的黑衣死士身上的纹身,那是她永生都不会忘记的图案。
“你可知道这牌位供奉的是谁?”辅宰凝视着牌位,幽邃的深眸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软。
文棠咬着唇,冷冷地看着高高供奉在上的牌位,没有吭声。火红的烛火映在在她脸上,倒影在眸中仿若是跃动的仇恨的火苗,她不知这牌位供奉的是谁,但她知道定是仇敌无疑。
“他叫百里方文,辉倮部最后一位族长,曾为胡兹辅宰,亦曾官拜齐国右相。他曾胸怀大志,权倾天下,可最后却落得被公开处决的下场。”辅宰幽幽自答着,眼中难得显露的温软渐渐褪去,最终恢复一片冰冷,“而公开处决他的人正是你的父亲楚王赵恒。”
“他是谢放。”答案已然呼之欲出,文棠心中骤然一紧,立时便猜到了。
辅宰泛着凛冽寒光的眸定在她身上。若是眼神能杀人,她大概早已死无全尸了。许久,他才接着道:“辉倮部人善工,上百年前便混居于胡兹与西北八部之中,以手艺人和商人居多,一直生活得平静富足。由于他们勤勉善谋,累积了巨大的财富,受到当时西北八部贵族的嫉恨,诬陷他们行踪诡谲、包藏祸心,煽动部落民众戕害甚至诛杀辉倮部人。自那时起,辉倮部人只能隐藏自己的身份,被迫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为了便于辨认族人,不至于最终落得灭族的下场,当时的辉倮族长命令所有的辉倮人以黑鹫为令,在身体上刺黑鹫图案。而后几十年,辉倮部人一直隐匿身份,在死亡的威胁下于夹缝生存,直到百里方文的出现。”
说至此处,辅宰眼中温软的光又恢复了,眸中满是尊敬和崇拜。他继续说着:“百里方文天纵奇才,从其父百里文辉手中接过族长之位后,便立志要向西北八部复仇,复兴辉倮部,让部族在光明下重生。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降了胡兹,尽力辅佐胡兹大王,官至辅宰,将胡兹由贫瘠的蛮荒之地发展为能和齐国相争的强国。他虚与委蛇,纵横捭阖,为的就是借助胡兹之力,削弱西北部族势力。届时辉倮族便有机可乘,不光可消灭西北部旧贵族,大仇得报,还能将西北划归己有,兴族有望。可就在西北唾手可得之时,狼子野心的齐国却出手阻拦,想将西北划入它的势力范围。百里方文如何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为了击垮齐国,逼其放下对西北的野心,百里方文毅然南下,化名谢放。他一向有胆有谋,善于揣摩人心,不久便获得了齐国皇帝的信任,官拜右相。可就在一切顺利的时候,却有人要硬插一脚,你说这人可不可恨,该不该死?”
文棠如何听不出胡兹辅宰口中所恨那位“硬插一脚”的人便是自己的父亲-楚王赵恒。当年楚王无诏领兵入京,手刃奸相谢放,是何等大快人心,可在面前这人心中,却是可恨至极。
胡兹辅宰的声音忽然转为凄艾,人也越发失控悲伤起来:“百里方文死后,辉倮族没了利用价值,胡兹对它日渐失去耐心,不再庇佑。辉倮族人死的死,散的散,颠沛流离,居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