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管事心中放不下被搅乱的书斋,将文棠送到院门口后,便另吩咐了人送她回去。
“我的好好清点清点,那房里好多老爷夫人的旧物呢。”福管事心神不宁地低声嘟囔着,匆匆折返而去。
夜风如刀,夹着雪片刮得人脸上生疼。
文棠觉着脸烧得慌,也不知是被风吹烫的,还是因刚刚情绪失控而起的,她将《内本心物》揣在胸口处,心事重重地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听说刚刚少爷书房的书架倒塌了,不知有没有伤到郡主?”提着灯笼跟在文棠身侧的一位婢女小心问道。
文棠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之前带自己到郭钰书房处那位婢女。文棠刚刚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都忘记了旁边还有人。
“阿嚏。”那婢女突然打了个喷嚏,窘乱地用手揉着鼻子。
“今夜风大,我识路的,你们不必送了。”文棠对身旁护送的婢女和家丁道。
“夜黑风大,郡主千金之躯尊贵,怎能独行。”那婢女闻言忙道。
文棠留意地打量着这婢女,觉着这女孩伶牙俐齿,跟旁边拙言的家丁对比格外鲜明。罢了,就让他们跟着吧。在京中月余,文棠多少也了解了这繁华之地的尊卑云泥,今日若不将她送回,这帮人怕是在福管事那里交不了差。
“我倒没事,不过郭将军的书房怕是要有一番修整了。”文棠有些抱歉地说着。
“别的东西倒还没事,只是那笔床……”话才出口,那婢女发觉失言,连忙收口。
“笔床?”文棠想起那被摔破一角的象牙笔床,脑中拂过郭钰捧着笔床的异样神情,不禁追问道:“有何特别?”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少爷特别喜欢。”那婢女支支吾吾道。
文棠狐疑地看向那婢女:“象牙笔床虽然名贵,但在这侯府也算寻常,郭将军为何特别喜欢?”
婢女身体颤了颤,仿佛被文棠锐利的眼光吓到了。
文棠心下察觉,顿觉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立马恢复往常神态,解释道:“那笔床其实是我不小心摔坏的,想不到竟是郭将军的心爱之物。”
婢女听闻,面有惊色,动了动嘴唇,半响才低着头道:“奴婢真是该死。此番多嘴多舌,郡主莫要怪罪。”
文棠眼眸下垂,看向那婢女腰牌。依定襄侯府规矩,为了避免府中人杂例乱,出了事问不出首尾,府中下人全得佩着刻有名字的腰牌。
“晓风。”文棠念到。她扯开嘴角笑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其实此刻文棠心情极糟,她还没有从刚刚的郁闷中恢复过来,不过是努力掩饰着,不想让坏心情再波及旁人。她喃喃低语道:“不知哪里能寻到相同的笔床呢?”
“郡主不妨去珍宝斋看看。”见文棠言语和善,晓风大大松了口气,眨巴着眼睛说道。
“珍宝斋?”
“珍宝斋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什么奇珍古玩都有,说不准能寻到那样的笔床呢。”
“那明日我去珍宝斋看看。”文棠感激地看向晓风,半开着玩笑:“多亏你提醒,不然摔破了郭将军的心爱之物,我今日是要睡不着了。”
-------------------------------------------------------------------------------
次日,因挂念着去珍宝斋的事,文棠起得极早,可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比她更早。
“大白!”文棠耳尖,听见马儿的嘶鸣声,便识得是自己的坐骑大白。她不可置信地拉开门,就见到了那匹浑体雪白的马驹。那马儿也认出了自己的主人,扬蹄向前一跃就到了文棠面前,温顺地低头朝主人发出阵阵低鸣。文棠一把抱住马颈,又用手去捋马儿的鬃毛,眉梢眼角分明都是久别重逢的欣喜,半响才发现马儿旁边还站着一人。
那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郭将军,谢谢你。”文棠牵扯着嘴角,只说出了简单的“谢谢你”三个字。
“柳刺史上月正好回京述职,我便请他顺便将这灵驹一并带上入京,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为谢。”郭钰轻描淡写道。
“将军事务繁忙,还能想着这些,这份心意就是比千金还重了。”文棠想到昨夜的胡闹,心中更加后悔,她感激地说道。
文棠说话向来直白,与郭钰平日接触的那些内敛保守的贵族女子截然不同,她这番真情实感的谢语让郭钰觉得心中暖暖的,一时却不知该接些什么,只好将话题岔开:“郡主还没好好逛过这京城吧,今日秀宁正好过来,她可是个百事通,让她带着你到处好生逛逛。”
文棠笑道:“那可正中我下怀了,京城这么热闹,不好好逛逛岂不可惜。”她看看日头,又想到侯府中仆役常提到郭钰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似乎是在忙着什么大事情,不想再多耽搁郭钰的时间,便又做出“咯咯”欢喜状,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