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不过是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罢了。”她愣了小会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道:“今晚皇上去的哪儿?”
张姑姑滞了一会儿,才道:“怡轩殿。”
“是啊,问你做什么,不在怡轩殿还能在哪儿?”皇后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
“郑氏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贵妃,跟皇后之尊有云泥之别,怎么也越不过姐姐去。”张姑姑宽慰着,语气中带有对郑氏的不屑。
皇后鄙夷道:“不过是以色侍人,上不得台面。我跟皇上结发夫妻数十载,相互扶持才走到如今,情谊深重岂是她能比肩的。”
张姑姑点头称是,但转念又担忧道:“不过郑氏宠遇多年不减,的确是个祸害,姐姐也该仔细为三皇子的前途筹谋了。”
皇后轻蔑地哼出声来:“她的儿子胸无大志,成日眠花宿柳,就知道歌咏风月,不足为惧。这次皇上派他随杨廉、钰儿一同南下,也不过是因为事情隐秘,皇室必得有人随行的缘故,不见得就是器重他了。”
张姑姑思忖着道:“就算怀安王不济事,还有太子呢?”
提到太子,皇后神色更加不悦,反问道:“他能有什么出息?”
张姑姑眉头深锁:“太子虽然生性懦弱,但始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若是没什么错处......晚了怕是夜长梦多。”
皇后“嗯”了一声,推心置腹道:“太子资质平庸且并非嫡子,他的生母身份又低贱,他何德何能......”
听到这儿,张姑姑有些不忿:“芸嫔不过是侍女出身,仗着生出长子,就敢生出不轨之心,居然放出姐姐无法再生育的谣言,撺掇着朝臣劝谏皇上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这种低下贱婢的孩子岂能容他登上大位,姐姐不早日出手,恐怕会后患无穷。”
提及旧事,皇后声调略微抬高,眼睛中闪现出一道凌厉的冷光:“也怪我自己当时心性动摇,生下娴儿后多年无孕,心灰意冷,竟然猪油蒙了心答应了立芸嫔的儿子为太子。”
张姑姑忙道:“上天到底是眷顾姐姐的,如今三皇子聪慧可爱,姐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提及爱子,皇后眼中顿时温情无限。她神色稍有缓和:“贱婢之子当然无福登临大宝,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姐姐是忌惮太子妃的父亲右相蔡衡?”张姑姑猜测道。
皇后摇头:“蔡衡虽然老奸巨猾,但是不足为惧。不过你说的对,赵勉如今已是太子身份,也并未行差踏错,若现在动手,难免会惹人诟病。我儿子是嫡子,承袭正统理所应当,来日登上皇位也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不能有落人口实的把柄,咱们还得静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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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倚凤殿回到玲珑阁,文棠的心情格外的好,连越渐凛冽的秋风拍打在脸上,也全无寒冷的感觉。她手持树棍,逐月而行,身子如同灵巧的雀鸟一般侧身翻舞,一连打了好几个旋儿,最终脚力一定,稳稳地立于地面,使出一招皓月千里,生生将地面凿出一个坑。
绕月刀法一共十二式,式式精妙,层次渐进,环环相扣。这皓月千里正是威力最大,劲力最强的第十二式。这些天来,文棠铆足了劲儿,日日练习刀法,进益不小,对这以往无法领会的第十二式也参悟出了不少心得,可叹基础薄弱,使出来的招数仍是“只见其形,不见其灵”。可虽是这样,文棠心中也是极为满意了,月色舒朗惬意绵绵,她双足轻点跃上屋顶,悠闲地赏起秋月来。
文棠斜身坐在高耸的殿阁顶端,居高临下地望向黑压压的四面宫墙,那些冰冷的石壁如同一只只孤高冷傲的饕餮巨兽,将这宫城守得密不透风,如铜墙铁壁般坚实。文棠探身远眺,可那层层叠叠的宫殿将前路遮蔽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哪条才是出宫的道路,她心中叹道:“人人都道宫中好,可若真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月光顺着飒飒秋风冷冽地铺排到房梁屋顶,吹得文棠裙裾翻飞,恍然间仿若全身闪烁着淡淡银光。想到不日便能出宫,她心中甚是轻松畅快,虽然皇后将她出宫的日子推到一个月后,也丝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