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郡主出宫暂居定襄侯府的事儿尘埃落定后,定襄侯府便有得忙了。由于帝后对南淮郡主极为看重,在吩咐定襄侯府着力准备的同时,也下令让工造司于京城东面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如火如荼地建造起南淮郡主府来。一时间,南淮郡主认祖归宗的消息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都道成隆帝是能辨明是非的圣君。大齐一向推崇孝道,成隆帝虽然没有推翻成文帝称楚王为“窃国之贼”的论断,但自其登基后便借大赦天下之机赦了楚王之罪,免了楚王旧部的世代牵连之苦,如今还将楚王遗孤寻回,大加厚待,这一切都使得民间为楚王鸣不平的呼声日渐消息起来。
此时定襄侯郭青正驻兵于大齐北部关隘,南淮郡主移居事宜便由侯府的女主人娴宁公主全权打理。娴宁公主从小甚是倾慕姨母萧乐菱的才情,故对这位遗珠郡主也是格外上心,亲自择了定襄候府里一座上好的院落作为文棠的暂居之所,还命管家将院落好好修缮装饰一番。定襄候府上上下下为南淮郡主的到来倾力准备,忙得不亦乐乎,一晃大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日,定襄候府如往常一样人影繁杂,穿梭不断。大管事郭福山一面指挥抬着各色器物的一众家丁小心入内,一面同身旁一位矮个长须的中年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
“福管事,这次送来的可都是名家造的好物。”那位矮个长须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颔首说道。
“哎,那香炉是嵌汉白玉的,小心点,别摔坏了。”福管事朝着一名毛手毛脚的家丁怒目而视,闻言转而收敛怒意,回头朝中年男人笑道:“祁掌柜最近送来的东西,主人过目后甚是满意,说珍宝斋的东西果真是名不虚传。”
祁掌柜见福管事满意,心中愉悦,有些谄媚地笑道:“承蒙府上高看了,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鄙店必当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
定襄候府虽是高门显贵,但家风清正,素来和气,从不曾仗着门楣颐指气使。福管事见对方客气,也作揖还礼道:“珍宝斋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所制之物不少都不逊于宫中御用,掌柜此番真是谦虚了。”
祁掌柜见福管事如此称赞,显得有些诚惶诚恐:“贵府许久没有如此大手笔的采办了,想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发生?”
福管事是定襄候府的家生老仆,祖上自开国大将军郭啸德起,便世代为侯府管家,深谙“多听,多做,少说”的诀窍,对祁掌柜的话并不回答,而是打着哈哈一笑而过。祁掌柜知道定襄候府规矩森严,内里事务一概鲜少外露,这次若不是因为侯府采办,他也不得机会一窥乾坤,便知趣地不再询问。
“蹬蹬蹬”突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人未至声先到:“福伯,马厩里新来一匹白马,麻烦多加照拂。”
“好嘞,少爷又在哪儿寻到良驹了?”福管事一听声音,便知是侯府的二少爷郭钰,忙高声应道。
应声的功夫,一位腰悬长剑的紫色锦衣少年已至面前。定襄候府最近因郡主移居的事儿多有外人出入,郭钰见到福管事身旁的陌生面孔,心下猜了个大概,也不多问,礼貌性地朝祁掌柜颔首示意。
主不识客,客却知主,祁掌柜在京城苦心经营多年,是个鸡贼的人物,如何不识此人就是骠骑将军郭钰,忙回了一礼。
郭钰对福管事道:“那白马是一位朋友的坐骑,我暂时代为照管,劳烦寻一块上乘马蹄铁上掌,再弄些上等草料喂养。”
二少爷发话,福管事哪敢怠慢,立时答应了。郭钰吩咐完后便转身匆匆跨门而去。福管事望着自家少爷远去的飒爽背影,带着骄傲的意味自言自语道:“才回来一会儿,这又要出去,也不知几时才回来。”
一旁的祁掌柜捋着髭须,笑道:“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亲眼见到郭将军果真如此。”
福管事闻言如春风拂面,斜眼觑向祁掌柜,心中只道“这老儿还算有双慧眼。”,对祁掌柜的态度也不由得亲近了些。他二人又谈了不少后续采办的细节,直到晌午,祁掌柜才拜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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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落,池月东上,碧玺湖畔已是华灯一片,当中的酒肆茶楼笙簧环绕,鼓乐喧天,其中最为亮眼热闹的定要数飞花楼了。郭钰的脚步刚在飞花楼前站定,便有眼尖的酒保向他热情地迎将过去,一张脸笑得稀烂:“大爷,文大爷已在楼上包间等候多时了。”怀安王赵翎为人风流,是飞花楼的大主顾,因身份不便,在外都隐称姓文,这次便是他约郭钰前来的。
郭钰点点头,跟着酒保进了楼去。
飞花楼沿着碧玺湖畔而建,乃是京城酒肆之甲,可容纳千余人同饮,为风流雅士和达官显贵常来之所。从大门进去便是一条花廊,花廊朝里一边是宽阔的厅院,院中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饭桌,其间花竹掩映,还挂有不少名家字画。而靠湖的一边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