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见小糖在和子琛的缠斗中渐露下风,登时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掐了一片树叶。她将叶片正面横贴于唇,手指紧紧粘住叶片背面,身体紧绷微微震颤,心绪不宁地吐出一连串变调了的音符,刹那间风云变换,魔音绕林,青蛇群像打了鸡血一样朝马车方向扑去。
“不好,若是没掌握好火候,将那大蛊催出,今天就真是不能善终了。”小糖听到这严重变调的曲子,心里咯噔一沉,正欲飞身过去阻止,却已听到身后一阵低沉厚重的号叫。
“完了,晚了。”小糖心下哀叹:“今天果真不能善了了。”
只见一条白色大蟒正从林中一条狭小的岔路中蜿蜒爬来。那蟒两丈余长,重约数百斤,蛇瞳赤红,通体鳞片闪闪发亮,正张大巨嘴,朝着这群扰它好梦的坏蛋不满地咆哮。
待小糖看清这大蟒后,提到嗓子口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心想:“幸好来的不是黄金蟒,这白蟒估计还能勉强应付。”
原来刚刚那些数不清的青蛇不过是小打小闹的虾兵蟹将,守卫瘴林的真正兵士是放养林中的巨蟒,其中数十条白蟒是将士,唯一的黄金蟒是护卫大将军。幸运的是,兮兮并未唤醒黄金蟒。不幸的是,凭这两小姑娘的功力可能连这白蟒也难完全驾驭。
小糖趁子琛分神的片刻功夫,疾步跃到兮兮身旁,小声说道:“我们怕是阻不住他们了,你快先行回寨,通知师父和婆婆。万一来者不善,也有个准备。”
兮兮紧拉小糖衣袖,道:“一起走。”
小糖心道:“虽然这行人来路不明,但现在事情还未明朗,我也不能枉害了性命。”想到这,她嘬唇作哨,“嘘”的一声招来了一匹千里白驹。小糖毕竟是练家子,力气比兮兮大,她猛地一掌将兮兮拍到马背上,喊道:“我稍后就来。”随后,哨声一转,大白和主人心灵相通,立即撒开蹄子跑远了。
送走兮兮,还没顾上喘口气,小糖便闻到一丝淡淡血腥味,随即听见一声地动山摇的震天怒吼。
只见那白蟒高昂头颅,倒三角的眸子瞪得要渗出血来,庞大的身躯横扫过来,卷起碎石千粒,尘土万丈。
小糖瞪着子琛手中那柄染红的铁剑,急得直跺脚,道:“蠢货,谁叫你伤它了?”
子琛转头问道:“何解?”
小糖啐一口,道:“这血气再惹来其他白蟒怎么办?”
子琛一时语塞。
小糖将竹笛自衣襟取出,再次横笛于唇,此次吹出的却是一首舒缓悠扬的曲子。那笛声时而清幽飘逸,时而宁静致远,清脆柔和相互托衬,如淙淙溪流轻吟浅唱,沁人心脾。
青蛇群和白蟒的戾气好似都随着这笛声渐渐平缓起来。
小糖心知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法子,仍是紧张万分,想着:“白蟒并不是单纯的蛊蛇,乃是秘法炼制的半蛊半蛇。平日还好,今日见了红,定不会完全被这笛声挟制。”
她趁着白蟒这一晃神的功夫,轻跃上身旁的一棵古树,瞅准时机,脚一蹬便跳上了蟒背。那蟒知是中计,顿时凶性大发,猛烈地甩动身体,想将小糖摔落下去。小糖一手紧抓蟒身,一手探手入囊,摸出几根银针,又艰难地朝着蟒头部的方向挪了数寸。她举起银针,眼疾手快地直扎那蟒的颈部。白蟒登时方寸大乱,痛苦不堪,摧心剖肝一般,扭曲着身体朝着一条密林小路窜去。
“唐姑娘…”子琛朝小糖大喊。
小糖毫不理会,丝毫没有逃离之意,仍是死死抓住蛇背不放,随着那蟒渐渐隐去。
马车那头,青蛇死的死,退的退,已归于平静。
子琛朝着老人喊道:“师父,我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老人便道:“那白蟒凶狠异常,你快追去,咱们前路会合。”
子琛点头,朝那小路快步追去。
白蟒狰狞地将头颅扭到身后,赤瞳聚焦于颈部,嗷嗷怒吼着,近乎狂暴地甩动着身躯,恨不得立即长出三头六臂将颈上那根银针拔去。
随着白蟒的甩动,小糖身不由己地从蟒颈滑落至蟒背。她青衫湿透,指尖深陷蟒鳞,紧贴蟒身,一动不动。
那白蟒仍是不依不饶地继续扭动着,尾巴拍打入地,激起轰声隆隆,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天已黄昏。
小糖昨夜颠簸了一宿,水米未进,方才又与人拆招,如今于蟒背坐如针毡,早已精疲力竭,只感心中一阵作呕,五脏六腑放佛都要被甩了出来。
突然“咔嚓”一声,白蟒好似见到了什么东西,如临大敌一般,剧烈地朝一棵古树冲去,登时那树的枝干便折落下来。
小糖只觉得头晕脑胀,眼一闭,手一松,也应声从蟒背跌落。
在跌倒的一瞬,小糖眼前闪现一串掠影,潇湘、幽篁、苗寨、师父、兮兮、婆婆、黎叔…都是她割舍不下的。
“我是要死了吗?”她仰面飘然坠下,划出一道弯月搬的弧线。
然而,并